時值冬月,黎都的氣候越發寒涼,而護送微濃的隊伍一路南下,倒是越走越暖和。待一行人過了閔州,原澈已經脫下鶴麾,連說太熱。
第二次遣返微濃,尤其還是原澈護送,寧王為防再出意外,這次加派了大批人手隨行。不過,為了遷就這位魏侯世子的怪癖,整個隊伍中只有兩名女子——除了微濃,就是假扮侍女的雲瀟。
臨行前,雲辰將三人聚集在一起,講了拼合地圖的方法。他的本意是將龍吟劍、驚鴻劍的圖樣謄抄下來帶走,把劍留在黎都,但原澈十分堅持帶劍隨行,聲稱“謄抄的圖樣會有所偏差”。
經過一番討論,最終原澈帶上了龍吟劍,雲辰則把驚鴻劍交給了雲瀟。其實大家都明白,原澈之所以堅持攜劍同行,是怕他們離開黎都期間,雲辰會私下盜劍。只不過大家都是看透不說透罷了。
臘月初九,當護送微濃的隊伍即將抵達幽州境內時,冀鳳致已經快馬加鞭趕到了燕國王都京州城。而此時,距離聶星痕接獲王拓的密信已過了足足快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他三不五時地就與明塵遠商量,兩人始終想不明白原澈到底要帶著微濃做什麼——他們“假裝遇襲”的目的何在?難道僅僅是為了嫁禍祁湛?這件事微濃是不知情呢?還是甘願配合?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冀鳳致的到來,及時給聶星痕解決了困惑。可他畢竟是一介草民,而聶星痕是位高權重的攝政王,一個進不去燕王宮,一個又不會輕易出宮,故而兩人的見面還頗經歷了一番波折。
冀鳳致先在千霞山璇璣宮住了幾天,打聽了鎮國將軍明塵遠的府邸,這才去登門求見。只可惜管家實在太過勢利,見他穿著樸素、形容落魄,還以為是想來投靠明塵遠做門客的江湖人士,因此敷衍了他好幾天都沒去通報。
偏巧冀鳳致又不願使出些旁門左道的招數,如此便真得老老實實等了數日。如此一直等到臘月下旬,眼見著聶星痕要封印過年了,他才在上朝的最後一天當街攔下了明塵遠的車輦。
明塵遠當即便領著冀鳳致進了宮,他這才和聶星痕見上面。聶星痕迫不及待地詢問微濃的情況,然而冀鳳致給出的答案很模糊:“微濃讓老朽給您帶了樣東西,還說她同魏侯世子有事要辦,讓您聽到她遇襲的訊息不要擔心。”
“她和原澈能有什麼事?”聶星痕脫口便問。
冀鳳致搖了搖頭:“她不肯說。”
“那她要去哪兒?去多久?”
“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冀鳳致嘆道:“她也沒說要去哪兒,只說讓您不要擔心,更不要遷怒寧國。”
聶星痕不聽這話還好,一聽見,擔憂之色便更深了。
冀鳳致遂勸道:“凡事該往好處想,她讓老朽專程來給您傳個話,可見心裡還是惦記著您的。這是好事!”
聶星痕也只得如此安慰自己了,不禁自哂道:“說來說去,還是楚珩傷了她的心,她才知道將心比心。”
他此話一出,冀鳳致立刻意識到他了解微濃的近況,再深想一層,便知他在微濃身邊安排了眼線。考慮到微濃到寧國之後一直住在魏侯京邸,冀鳳致心裡便大概有了數。
於是,他故意試探著說:“微濃在寧國黎都這些日子,和魏侯世子處得不錯。”
聶星痕何等精明,聞言一笑而過,沒認同也沒反駁。
冀鳳致又道:“老朽看微濃的樣子,應是有了萬全之策,殿下也無需太過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