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明塵遠還算理智,點了點頭:“有,連翩當初勸過我,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故而我一直沒有公然宣稱,只說是‘保家衛國’,拒絕投寧。但是殿下的嫡系兵馬都已換了我的軍幡,以示與聶星逸的人馬區分。”
“朝中大臣呢?都知道多少?”微濃更關心這一點。
“我在殿下的親信面前,都是堅稱要保住殿下的基業。至於其他朝臣,雖知形同造反,但我只拿著聶星逸要‘降寧’的把柄說話,也沒有公然承認過。”
“那就好。”微濃一顆懸著的心終於重重落下。朝堂之上,很多事情都講究一個“名”,即便明塵遠已經做了什麼,只要名分上還是燕王室的臣子,沒有公開說過造反的話,一切就來得及補救。
“若是沒把事情做絕,就不能算‘造反’。軍幡可以換回來,你就安心去前線吧,宮裡的事情交給我,我來治治聶星逸。”微濃如是表態。
“你沒有兵權,治不住他。”明塵遠直接打擊她:“長公主那麼恨他,都沒有與他撕破臉,也是顧及他手裡還有五萬兵馬。”
“所以你這一仗必須要贏,只有打贏,我們的底氣才能更硬。”微濃一想起燕寧如今的情勢便覺得頭大,拿下幽州又能如何?還有閔州、豐州、演州等等……除非打到底,攻下黎都,否則就不可能再灰頭土臉地回來了。然而說是攻下寧國,沒有聶星痕坐鎮又談何容易!
“說了這麼久,您還沒說,您到底是要告訴我什麼事?”明塵遠倒還記得此事。
微濃這才想起,還有這樁大事要說!雖然雲辰曾告誡過她,讓她提防明塵遠,那日在燕軍大營的事也讓她覺得明塵遠確實有反意。但如今與他傾談一番,微濃覺得還是該信任他,至少現階段,他心裡還是忠於聶星痕的。
於是,微濃決定把聶星痕或許沒死的猜測告訴他,可思前想後,她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好似只要牽涉到聶星痕的生死,就必須要說寧王和他的關係。
微濃深吸一口氣,垂眸道:“我得先告訴你一件事,關於他和寧王的關係……”
這一整個夜晚,微濃將聶星痕是寧王外孫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包括後來她與寧王的角力、她如何逃出黎都、在豐州遇上一隊奇怪的人馬……直至姜王所說的“移棺”之事。
從始至終,明塵遠一直沉默地聽著,只在微濃說到“移棺”時,皺了皺眉:“這件事您難道不知情?”
微濃聽得一頭霧水:“我人在寧王宮,怎麼會知情?”
明塵遠面色一沉:“我記得很清楚,臘月初,我寫信飛鴿傳書送去幽州,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寧王宮給您。臘月二十寧王宮便有回信,還是您的親筆信,說您已經同意移棺。”
“我的親筆信?”微濃面色更沉:“信上落款是幾日?”
“就是臘月二十。”明塵遠回道:“正是因為您同意了,長公主才特意去了一趟姜國,為殿下主持移棺。”
臘月二十,那時她還沒逃跑呢!若是她沒記錯,那應該是她第一天去原澈私邸的日子!微濃一時大為光火:“此事寧王根本就沒提過,我更沒有寫過什麼親筆信!”
明塵遠也意識到自己上了當,對寧王的惱怒更多了幾分:“我和長公主都不認得您的筆跡,只覺得此事與寧王無關,死者為大,他沒有阻止的理由,故而見信也就相信了。他為何攔著不讓您知道?我實在想不明白。”
微濃在心中默默列出那些有用的線索:聶星痕與祁湛死時,都是冀鳳致在場;冀鳳致出身墨門;墨門有假死秘方;寧王是聶星痕的外祖父、祁湛的祖父;寧王對她隱瞞移棺之事,大批買進草藥;還有元宵節那夜被五千人護送著的東西……
微濃隱隱感到自己離真相很近了,她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立即問道:“你在信上都寫了什麼?”
“無非是陵寢的位置、風水、姜王花費多少人力財力,還有移棺的日子……”明塵遠話到此處,發現微濃睜大眼睛看著他,心裡驟然“咯噔”一聲:“糟了!”
“糟糕!”兩人異口同聲。微濃幾乎是失聲喊了出來:“快!去陵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