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鳳致也覺得哪裡不對勁:“你可還記得,去年咱們去寧王宮時,寧王曾留我單獨談話?”
微濃點頭:“我自然記得。”
“就是那天,寧王告訴我他和攝政王的關係,還問我是否給攝政王用過假死藥,我承認了,但也將攝政王身中奇毒之事告訴了他。”冀鳳致越說越覺得蹊蹺:“我問寧王如何得知假死藥之事,他說是湛兒生前告訴他的,不止假死藥,他還知道很多墨門的秘藥,逼著我把藥方寫出來給他。”
“您答應了?”微濃連忙追問。
“我不答應不行。湛兒生前,寧王曾要求墨門與他斷絕聯絡,但那天遇刺的情形你也知道,那麼多殺手都在場,此事根本瞞不住。寧王得知墨門私下與湛兒聯絡,覺得墨門忤逆,揚言要滅門以絕後患,除非我們獻上秘方。”
冀鳳致語中難掩擔憂之色,聲音也越發沉重:“即便墨門再強大,也只有數千門眾,絕不可能和一國君王對抗。萬般無奈之下,我向門主去信請示,門主答應了,我只好將幾個秘方全都告訴他……包括治他心疾的藥方。”
“也包括假死藥的藥方和解藥?”
“嗯……也包括在內。”
師徒兩人說到此處,都感到萬分不對勁,他們互相對看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濃重的疑惑。寧王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此事與聶星痕是否有關?
“無論如何,既然你們已經開過棺驗過屍,想必是假不了了。”冀鳳致唯有安慰微濃:“逝者已矣,你就放下吧!攝政王在天之靈,若看到你如此執著,恐怕也難以心安。”
其實早在開棺驗屍那日,微濃便已經死心了,誠如冀鳳致所言,聶星痕畢竟身中奇毒,即便原澈不行刺,他也只有半個多月的壽命。今日這番詢問,不過是她抱著對假死藥的最後一絲希冀,但她心裡也明白,這希冀甚是渺茫,大約只是自己在痴心妄想而已。
冀鳳致見微濃神色傷痛,唯有再行安慰:“寧王心機深,老奸巨猾,他這麼大張旗鼓地買藥材,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許是與和談有關?你不要多想了。”
說起和談,微濃又想到勸說逼迫她嫁人之事,想起聶星痕死後的“人走茶涼”,想起燕國幾位重臣都在算計著她,就連雲辰也……她心中更覺憤怒與憋屈。
於是,微濃將回到燕國之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冀鳳致,當說到雲辰來勸她嫁人的時候,更是惱怒至極。
從始至終,冀風致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打斷或安慰,直至微濃講完所有,他才問了一句:“你是真的不想嫁?還是不想被雲辰左右你嫁?”
微濃愣了一愣,意識到冀鳳致話中之意,沉默片刻,如實回道:“都有。”
冀鳳致輕嘆:“那你到底是在生誰的氣?”
“我生氣,是因為燕國偌大的基業,他們不想著如何爭取更多福祉,而是想著投機取巧,用我的終身去平衡各方利益!這簡直自私到了極點!”時隔多日,微濃仍然能想起當時那些人的嘴臉:“他們都不敢對我說,也沒有臉對我說,才推了雲辰出來做這個惡人!”
“的確是沒臉對你說,尤其是鎮國侯與杜將軍,從前都為攝政王效力,深知你二人的關係。”冀鳳致飲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這才強調:“但是微濃你要知道,攝政王已經死了。說句難聽的話,你不能要求他們和你一樣,去守著一個死人。君臣君臣,君若死,臣子盡忠的義務便已完成,他們可以選擇去輔佐下一任君王,而不是從此斷送仕途。”
“當然,若是臣子忠於君王,願在其死後守住他的基業,這的確是件美談。可事實擺在眼前,燕國內亂至此,沒有人能守得住,你難道要讓他們以死相拼嗎?”冀鳳致沉聲反問。
微濃聞言握緊茶杯,搖了搖頭:“我並不是要他們一直忠於誰,他們有各自利益的考量,這很正常。但我無法忍受他們用我的婚事做籌碼,即便‘人走茶涼’,也沒有涼得這麼快的!”
“那你到底是想指責什麼?是指責他們自私?忘恩負義?”冀鳳致糾正她的想法:“你說他們沒有為燕國百姓謀福祉,這也錯了。你做皇后,就是燕國百姓最大的福祉。百姓要的是什麼?不過就是沒有戰亂、安居樂業,一旦你入新朝為後,各方勢力都能達成目的,戰亂休止,這豈不是百姓最大的福祉?再有以你的性子,難道會坐視百姓流離失所?即便你不懂朝政,你也一定會為燕國百姓爭取最大的利益。”
微濃聽得糊塗了,詫異問道:“師父,您到底是在幫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