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知道,此次五萬燕軍被困幽州府,就是雲辰的計策。這個男人,就連明塵遠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風,何況是楓兒這個不會舞刀弄槍的人!枟兒的心思也不在朝政之上!亂世之中不會帶兵的君王,就只能任人宰割!”
定義侯苦口婆心地勸說,恨不得掏心掏肺讓長公主看看:“您若真是將他們扶上王位,才是真正害了他們!我也是楓兒枟兒的父親,我一定想讓他們過得更好。您想清楚,究竟是一個朝不保夕的燕王風光,還是新朝的國舅更風光!”
面對定義侯一番發自肺腑的勸說,長公主不禁陷入了沉思。的確,以燕國如今的狀態,即便她將自己的兒子推上燕王之位,也是千難萬險,阻礙重重,一招不慎還會落個千秋罵名,為萬世唾棄。可若是微濃當上新朝皇后,自己的兒子就是堂堂國舅!燕國才多大的地方?新朝可是整個九州天下!
不可否認,長公主是真地動心了,然而她只要想起聶星逸也會封王,還取得了寧王的支援,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因而還是不願鬆口妥協。
定義侯知道她難以嚥下這口氣,唯有再勸:“此次封王,不單單是逸兒,還有明塵遠在內。他們二人有仇怨,您就算再恨逸兒,難道還用您親自動手嗎?明塵遠便足夠對付他了。而且,若是煙嵐郡主做了皇后,逸兒身為她的前夫,新帝心中會痛快嗎?就是煙嵐郡主自己,也與逸兒多有不和。無論怎麼看,他在新朝都將步履維艱……”
此時此刻,長公主已經顧不上去追問明塵遠為何也會封王,她滿心都沉浸在了日後聶星逸將面臨的形勢當中,終於是面色稍霽,冷哼一聲:“就算依你所言,微濃那性子會願意當皇后嗎?你可別矇騙我!”
這的確是個棘手之事,定義侯也有些拿不準,遂搖頭道:“她如今的確很抗拒,但看雲辰的意思,似是篤定她會同意。前些日子她已經下了蒼山,若是回到燕國,您不妨趁機勸勸她。”
長公主聽到此處,火氣總算徹底消解,勉強點了點頭:“她心思善良,又有憂民情懷,是個顧全大局的姑娘。若是有人加以開導勸慰,想必她是會同意的。”
定義侯聞言長舒一口氣:“這麼說來,您是願意看到統一了?”
長公主像是沒聽到這個問題,答非所問:“照你這麼說,她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她當皇后,於我們最有利,於燕國也有利。”
定義侯知道長公主是放不下面子,但她此言已經等同於預設了,便欣慰地點了點頭:“好,好,您能放棄燕王之位,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不,暮皓,你放心得太早了!”長公主瞟了他一眼,繼續冷笑:“我答應統一又如何?我照樣要對付聶星逸!你等著,我一定會扶持微濃得勢,早點送聶星逸去見赫連璧月那個賤貨!”
“您非要如此嗎?逸兒畢竟是楓兒、枟兒的手足,他若封王,我們的孩子也會好過。”
“這樣的手足,我的兒子不稀罕!”長公主憤然拒絕。
想是聽了太多類似的發洩,定義侯也沒什麼反應了,他似乎已經無力勸說,只疲憊地問道:“公主,您要如何才能原諒我?”
“有生之年,絕不可能原諒!”長公主只要想起定義侯的背棄便覺得受盡侮辱,她做了六十年的公主,這份驕傲豈能隨意丟棄!
“不管您信不信,我暮皓這輩子只愛慕過您,最大的幸運便是娶了您。”定義侯的眼眶似乎泛紅了,抬手抹了一把溼潤的眼角,緩緩綻開一個笑容:“和離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您,一直想祈求您的原諒。”
“哼,你在做夢!”長公主咬牙切齒地道。
“是啊,我也知道我是在做夢,”定義侯忍不住嘆息,“若是做夢能得到您的原諒,那該多好……”
長公主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暮皓,你又想說什麼?”
定義侯目露幾分不捨之色,緩慢地上前,突然跪倒在她的腳邊:“公主,就當我求您最後一次,放了所有的孩子,就此收手吧!一切的罪責,我來承擔!”
曾經的枕邊人,如今卻跪在自己面前懺悔,長公主突然感到手足無措。可她驕傲的自尊心根本不會讓她彎腰,她高傲的頭顱也不會輕易低垂,她只是緩緩闔上雙目,口中問著:“你要如何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