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已合了殿下與你的生辰八字,你知道算出什麼來了嗎?”
微濃想起這句話,不禁慢慢握緊手中筷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聶星痕知她已經聽懂了,便也不再拐彎抹角:“如今這個形勢,燕寧遲早會有一戰。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我希望你能留在燕王宮……”
他頓了頓,又刻意強調:“是名正言順地留下。”
名正言順?微濃咬了咬下唇,仍舊沒有答話。
聶星痕好似已預料到了她的反應,抿唇沉默須臾,又說:“寧姜聯手,顯然要置燕國腹背受敵。亂世之局避無可避,你再四處遊逛會很危險……”
“亂世之局是誰挑起的?”微濃到此終於打斷他的話,淡淡諷道:“倘若楚國尚在,四國並立,也許我這一輩子也不會碰上亂局。”
聶星痕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失落,又像無可奈何:“問得好,亂世之局因誰而起?既然身負皇后命格,難道你能躲得過?”
微濃嗤笑一聲,蒼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不屑與憤慨:“我從不信命,你信嗎?”
“我也不信。”聶星痕平靜地回:“信命的都是凡夫俗子,不信的都是天縱王者。”
微濃神情一凜,繼而垂眸看著這一桌子的菜餚:“我這一身的傷病還能去哪兒?你是想趁人之危?”
“不是。”聶星痕目不轉睛,不願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留下,而不是被迫。”
微濃默然不語,亦不表態。
聶星痕眉目漸沉,耐心漸消,神色亦是凜然起來:“夜微濃,別忘了你是燕國人。楚國再好,你也是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嫁的,如今一心揣著楚國,是不忠不義!”
這話說得重了,但微濃的話語依舊平靜:“我沒有不忠不義,我只是想過太平日子,不想看你們以戰止戰。倒是你捫心自問,若不是你,這天下至少還能太平幾年。”
“亂世都是人挑起的,我不挑,也有別人來做局。若不先發制人,難道你想做亡國奴?”聶星痕冷冷反問。
“好一個‘先發制人’,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難道不是你窮兵黷武以填私慾?”微濃終於面有憤色。
聶星痕恐她怒氣傷身,便沒再與她爭辯下去,漸漸平復了心情:“從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爭取來的,從沒有坐享其成。你這麼說對我不公平,也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才有恃無恐。”
有恃無恐。這四個字是多麼熟悉,是啊!她一直都是有恃無恐的,恃過楚璃,恃過聶星痕。只是這兩個男人,都是生來富貴,命途坎坷。
這般一想,微濃的面色也有些黯然,聶星痕看在眼裡,立刻說道:“微濃,我已二十有五,你也不小了。很多事情再拖著,只怕會等不到。我們不是無情,又身負如此命格,為何不能攜手開創一個太平盛世?難道你真要為了過去的錯,怨恨我一輩子,也毀了你一輩子?”
聽聞此言,微濃也緩緩冷靜下來,低頭沉吟片刻,才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是‘皇后命格’,但我自問從沒那個野心,也沒有胸懷天下的抱負,畢生所願只是當個自由自在的小女子。我才德如何、心性如何,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你瞧我像是做皇后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