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馨一怔,立刻反應過來,忍不住掩口道:“您是說……您說他們是……”
“我還以為你在宮裡頭見慣了,能分辨出來呢。”微濃再次嘆氣。
“奴婢是真沒注意……”曉馨尷尬地支吾兩聲,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再道:“奴婢想起來了,從前聽人提起過,頂尖的高手都是閹人。”
“哦?為何?”微濃還是頭一次聽見這個說法。
曉馨便更加壓低聲音,附在她耳畔,語中不乏笑意:“因為敵人找不到‘命門’啊,少一項弱點便多一分勝算。”
聞言,微濃忍不住笑出聲來,見有兩個侍衛回頭看她們,又連忙捂口忍住。畢竟是拿別人的殘缺之處在談笑,實在是一種不夠尊重的表現。雖然歷朝歷代都缺不了這樣的侍衛,但微濃始終覺得,此舉有違人道。
不多時,連闊已同驛官商量好了房間安排,拿著一大串鑰匙回來交給簡風,囑咐道:“老規矩,三人一間房。小姐與曉馨共住一間,我獨自一間。半個時辰後,一樓用飯。”
簡風接過鑰匙,不禁笑道:“在燕國境內,是我天天說這番話。從今往後,輪到您說了。”
連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眾人亦是忍俊不禁。屋內的氣氛漸漸好轉,不似方才那麼沉默難耐。
顯然這一個月裡,眾人都已習慣了這一安排,連同屋之人是誰都不用商量,按照往日的分配各自接過鑰匙,陸續進屋休整,默契十足。
微濃與曉馨也上了二樓,後者還不忘提醒連闊:“連先生,別忘了給小姐熬藥!”
“記著呢。”連闊朝她擺了擺手。
微濃來姜國求醫,是聶星痕親自與姜王交涉過的,驛官即便對燕國人再有成見,也不敢有分毫怠慢。於是,一行人在姜國境內的第一頓晚餐,吃得異常鮮美,既照顧了燕人口味,也不乏姜國風味,使得眾人均食慾大開。
飯後,微濃在驛館的園子裡逛了半晌,打算早早回屋就寢。剛和曉馨走上二樓,便看到有個陌生男人站在連闊的房門前,正與連闊商量著什麼,驛官則在一旁頷首稱是,姿態恭謹。
微濃粗略打量了一眼那陌生男子,單看穿著氣度,還有驛官對他的態度,她便知此人定是姜國朝內重臣。
聽到有人上了二樓,連闊與那陌生男子也結束了交談,齊齊往微濃的方向看了過來,但顯然沒有攀談之意。微濃見連闊不開口介紹,便也不多問,朝那三人頷首行禮,徑直從他們面前走過去,回了自己房間。
路過那陌生男子面前時,微濃用餘光瞄了他一眼,典型的姜國人長相,比連闊的年紀還要大一些。可奇怪的是,對方一直在盯著她看,表情隱晦富有深意,依稀還藏著一絲抗拒與敵意。
“小姐,那個男人好奇怪啊,一直盯著您看。”待回房之後,曉馨如是說道。
“你也發現了?”微濃將目光移向房門之外:“他的目光絕不友善。不過,大部分姜國人都對異族不夠友善,這也不稀奇。”
曉馨點了點頭,又道:“都這個時辰了,連先生還沒將藥端來,可見是說話耽誤了。”
豈料她話音剛落,屋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小姐,藥熬好了。”
“是連先生!”曉馨連忙跑去開啟房門,端著藥碗進了屋,小心翼翼地交到微濃手中:“小姐,小心燙。”
其實藥已經不燙了,微濃捏著鼻子一飲而盡,對連闊禮道:“有勞您了。”
連闊點點頭,直白地道:“方才您看見的那個人,是我的師兄,也是王后娘娘的御用蠱醫。他捎話過來,說王后娘娘改變主意了,不用您舟車勞頓去蒼榆城解毒,我師父會趕過來,他老人家已經在路上了。”
“這麼突然?”微濃很驚訝,畢竟這與他們先前的計劃不符,忙問:“貴國王后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我們王后娘娘的胞弟,一直宿疾纏身。去年從燕國來蒼榆時水土不服,今年二月末去世了。”連闊嘆了口氣:“想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后娘娘怕您撐不住,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