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王后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說太多,便點了點頭:“嗯,你有分寸就好。如今她是長公主之女,咱們總得給長公主和定義侯面子,只要她謹守本分,性子冷淡一些也沒什麼。”
赫連王后這番話,表面上是說給太子聽的,實則也是刻意說給明重遠聽的。她知道,如今明府上下都在為太子娶正妃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她當面將此事挑明一半,也是想讓明重遠知道,暮微濃是燕王選的,其身份是燕王給的,背後又有長公主撐腰,自己作為明丹姝的姨母也是無能為力。
果然,明重遠聽見這番似是而非的宮闈秘辛,識趣地沒有多問,還主動轉移了話題:“對了,家母近來受寒身子不爽,思念良娣甚深。若是東宮無事,還請母后與殿下通融通融,許良娣回府探視一日。”
赫連王后聽說是親妹抱恙,也理解這份思女之情,當即允准道:“今日已是臘月二十八了,待過了正月初三,便讓丹姝回去一兩日吧!如今天氣嚴寒,照顧好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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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明重遠攜金城公主離宮返回公主府。燕王對金城公主有孕一事並未表露過多歡喜,但也賞賜了不少珍品及藥材,叮囑她好生將養。
金城公主有孕、楚地成功平亂、敬侯遇刺重傷、氣候嚴寒異常……時日便在這喜憂參半中惶惶度過,一轉眼,隆武十八年已然逝去。
正月的炮竹聲中,聶星痕依舊人事不知、生死未卜。
初五,明丹姝得準回了一趟明府,探望病中的母親。赫連夫人是從前坐月子時疏忽大意,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每到颳風下雨便疼得厲害。今冬嚴寒,她更是疼得難以行走,只得臥榻養病。
自從去年九月赫連夫人進了一次宮,她母女兩個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少不得要說些體己話。今日接財神,明相去族裡主持接財神的儀式,不在府中;赫連夫人又有午憩的習慣,飯後明丹姝便安頓母親歇下,隨即去找明塵遠。
即便她這位二哥與家裡鬧得再僵,過年還是會回來的。好不容易見著他一面,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聶星痕的傷勢。
來找明塵遠時,他的屋門是敞著的,但明丹姝還是抬手敲了敲門,才邁步進來。
明塵遠正在翻醫書,屋裡皆是攤開的書籍,三三兩兩散落各處。午後日暖,他手執一本醫書站在窗畔,沐浴於金色的日光之中,那俊逸而認真的樣子有一種允文允武的氣質。
明丹姝覺得,明塵遠比大哥長得更像父親,性子也更加敢愛敢恨。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被母親深深厭憎。這份厭憎之中,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擔心,擔心他將來的成就會超過嫡子吧。
見明丹姝主動前來,明塵遠只是抬目看了她一眼,並沒有主動搭腔,繼續埋頭翻書。
明丹姝情知他是為聶星痕的傷勢著急,便先開了口:“你又不是醫者,翻這些書能頂什麼用呢?您有這閒工夫,不妨去找找幕後兇手。”
明塵遠聞言也不與她客氣,反問:“大小姐如今是站在哪一邊?”
明丹姝神色一凝,再是一黯,也反問一句:“你說呢?”
明塵遠知道太子大婚那日她與聶星痕相約之事,也知道聶星痕承諾過她什麼,遂道:“那你應該猜得到,幕後兇手是誰。”
明丹姝想起前幾日套過太子聶星逸的話,便低聲輕回:“他是可疑,但我還不能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