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登上帝位之初,收復越地,五年後,滅楚,七年後,亡秦,同年秋天,小吳王失足溺水而亡,吳地大將軍赫連樓芳率劍勇軍歸降西楚,自此,天下一統,凌寒改國號西楚為正,後世稱之為大正王朝。
次年春,大正皇帝一病不起,沒多久就病逝於宮中,臨終前傳位燕王。燕王按照著皇帝的遺命,將皇陵定於原屬秦國境內的巴山下,遷前大理寺卿顧鳳尋之墓於皇陵西側作為陪陵,並將國滅被俘的秦皇趙昊封為順侯,世代為大正皇帝守陵。但順侯並沒有到達巴山,在接到聖旨的時候,他就氣得當場吐血,倒地不起,當夜就死於榻上。
這些都是後世史書所載,真相如何,後世人永遠也不會知道。
比如說,巴山的皇陵裡,只有大筆的隨葬品,棺槨裡卻是空的,陪陵裡,也是一樣。
再比如說趙昊的死,自然也不是單純的氣死。
秦國國滅的時候,顧鳳尋正從長久的昏迷中悠悠醒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把書案搬在榻前,正伏案批閱奏摺的凌寒,夏憫無聲無息的垂手立在一側,白玦站在窗邊的梅花香案旁,正往三足龍首香爐裡添香,那香氣裡帶著藥味,顧鳳尋一嗅便知道是養心安神的藥香。
心口隱隱作痛,但與往常的悶痛不同,這是皮肉上的刺痛,還帶著些麻癢,應該是傷口處沒有完全癒合造成的。
換心術,成功了?
但……哪來的心?凌寒好端端的坐在他的身邊,這第二顆百脈貫通的心,從何處而來?
思忖中,顧鳳尋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輕輕按向心口,感受著心臟的跳動,感受著再一次死亡的陰影裡掙脫出來、那種無法言喻的心情。
他這裡一動,凌寒立刻就察覺到了,手中的筆來不及擱下,回頭就看過來,四目相對,便如青絲糾纏,再也分不開了。
夏憫也因凌寒的動作而驚,同時看來,見顧鳳尋雙目睜開,卻只定定看著凌寒,他眸中閃過一抹喜色,然後悄無聲息走出去。
最後一個察覺的是白玦,小小少年可沒有那麼沉穩,一下子就撲到了榻邊來,歡喜得如同枝上的雀兒,叫道:“公子,您終於醒了!”
這一聲,也驚醒了目光糾纏難分的二人,顧鳳尋終於移開目光,看著已經從小童兒成長為少年的白玦,微微的笑了。
在病榻上躺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顧鳳尋終於能下床走動,換心術造成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後遺症。
這其中,那隻秦國玉參起了大作用,補氣固元,有如神丹,世間無出其右,正是靠著它,顧鳳尋的身體才能恢復得這麼快,這麼好。
當顧鳳尋的身體完全恢復健康的時候,厲陵關破的訊息傳來,在僵持了數月之久後,謝謹言終於破開城門,殲滅了厲陵關大半守軍,生擒御駕親征的趙昊並隨軍的一眾秦臣,差不多是將秦國大半個朝堂給一鍋端了。
剩下的小半秦軍被秦國大司馬帶走,邊戰邊退,打算逃回秦都,另立新君,做最後的抵抗,但卻被鄭侯迂迴到後方包了餃子,隨後,謝謹言又攻破了秦都,將秦國皇室俘盡,至此,秦國正式宣告滅亡。
凌寒又一次忙了個天昏地暗,秦雖亡,然民風猶悍,民心不歸,要完全吞下秦地,可比楚地還難搞得多。好在謝謹言生擒了趙昊,有趙昊在手,很多關於秦地的事情,西楚就可以直接以趙昊的名義去做,能省很多麻煩。
不過趙昊眼下還在押解至西京的路上,西楚朝堂上,除了忙著去分秦地這塊蛋糕,就是商量要怎麼安置趙昊了。人是絕對不能殺的,他的用處還多著呢,西楚也還要靠著他去瓦解秦地的反抗之志,不但不能殺,還得像對待晉王一樣,把人給供起來。
但趙昊不是晉王,他不可能配合西楚,哪怕成為階下囚,他也是驕傲的帝王。
所以,問題來了,厲陵關破的時候,他為什麼沒有殉國呢?
只有凌寒糾結這個問題,天下人可不會這麼想,能活誰會想死,秦皇也不例外,不殉國,當然就是不想死唄,這是吃定了西楚不會殺他呢。
“他是想見我!”
要說對趙昊的瞭解,恐怕沒有人比得上顧鳳尋了。不見到他,趙昊怎麼甘心死,連階下囚的屈辱都能忍下,可見趙昊要見他一面的心有多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