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是管這件事了,自然是要把它管到底,管個結果出來。”
“謝謝你。”
葉春好看了他一眼,感覺他這三個字像是諷刺,不過諷刺就諷刺吧,她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葉春好和白雪峰分頭奔走,一個找錢,一個找人。葉春好總覺得像雷一鳴這樣的身份地位,總不至於剛一下臺,就會被個洪霄九公然綁了票,或許新政府裡也有個說理的地方,可以發出命令讓洪霄九免費放了雷一鳴。
然而她找了一陣子,並沒有找到這個說理的地方,而且依著新政府的意見,似乎是更願意把雷一鳴這種舊軍閥扔進大牢裡去。葉春好見此情形,只得作罷。帶著一皮箱房契
地契,她親自去見了洪霄九兩次——洪霄九原本只想要錢,然而和葉春好談過兩次之後,他發現雷家確實是沒了錢,只好退而求其次,沒有錢,那麼有值錢的東西也成。畢竟他是個講求實際的人,也知道現在這天下形勢瞬息萬變,如今自己可以由著性子把雷一鳴綁票,可興許過一陣子,自己就沒這個自由了。
翻著詞典那麼厚的一沓子地契,洪霄九直撇嘴,很不情願:“這也太——”
葉春好暫且不提自己名下的那座金礦,說道:“洪總指揮,這可是兩千頃的土地啊!”
洪霄九對著她苦笑:“地不值錢嘛!兩千頃也未必能值一百萬。還有這些房子,也是——”
張嘉田站在一旁,這時就說道:“大哥,差不多就得了吧,她一個婦道人家,手裡沒現款,也就是能往外拿出這些房契地契了,總不能讓她把金銀首飾也往外搭啊,人家回頭離了雷家,還得自己過日子呢!”
洪霄九知道他一直對葉春好有情,這時便微笑著轉移了話題:“哎,你說林子楓,這回得弄去多少錢?”
“那可就沒個準數了。”
洪霄九點點頭,很感慨:“人家這才叫奸呢,不發一兵一卒,賺了個盆滿缽滿。雷一鳴要是和他打官司的話,是不是也未必準贏?”
張嘉田也笑了:“那我不知道。”然後他把洪霄九拽到了門外,悄聲說道:“你就別難為她了,她把這事做
完了,好和雷一鳴徹底脫離關係。雷一鳴的錢我不要,都是你的。”
洪霄九一瞪眼睛:“那不成,咱們得有福同享。”
“大哥,你當初和我有難同當,這份恩情我就忘不了啦,現在好容易咱們打下江山了,這點福你就自己留著吧,不用給我分。”
洪霄九又道:“其實,我是想要他那座宅子。”
張嘉田當即答道:“你等著,我這就去和她說。”
張嘉田兩頭跑,又費了兩天的工夫,終於讓洪霄九心滿意足,並且還保住了雷家的那所宅子。
雷一鳴死活不肯放棄那座宅子,依他的話,是“總得給我留個家啊!”
洪霄九得到了兩千頃田地,另有天津北京的房屋若干處,以及現款五十萬。這距離一千萬的目標還有些遙遠,不過他本來也是漫天要價,要來多少是多少。至於雷一鳴對他那一殺之仇,他倒是不急著報,因為自從雷一飛死後,他義憤填膺,這麼些年一直也沒輕饒了雷一鳴。雷一鳴恨他恨到要殺他,也是人之常情。
又過了三天,雷一鳴履行完了手續,將土地房屋都轉到了洪霄九的名下。洪霄九忙於託人把這些土地房屋變賣,而在張嘉田把雷一鳴送回家中的當天,各大報紙上也刊登了雷一鳴葉春好的離婚啟事。
雷一鳴到家時,葉春好一手領著葉文健,正指揮聽差收拾自己的行李。葉文健猛的看見了雷一鳴,立時瞪圓了眼睛:“
姐夫?”
白雪峰挽著袖子從房內走出來,迎面看到雷一鳴,也愣住了。
雷一鳴是被一名士兵用輪椅推進來的,一身睡衣外面套了一件不倫不類的褂子,他的左腿只剩了半截褲管,小腿裸露在外面,還綁著夾板。亂髮搭在前額上,他抬眼環視了房內的這些人,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