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督理衝進了書房,接二連三的開啟抽屜找槍——他想好了,這回就算不斃了張嘉田,他也要給他留個透明窟窿!然而未等他找到手槍,房門一開,張嘉田面紅耳赤的撞了進來。
他回頭一見張嘉田,登時手槍也不找了,順手從衣帽架上摘下一條牛皮腰帶,他一皮帶抽上了張嘉田的腦袋:“狼心狗肺的小子,我看你他媽的是要找死!”
皮帶銅釦砸中了張嘉田的天靈蓋,但他像不知道疼似的,不躲不閃,瞪著眼睛問雷督理:“打完她打我,打上癮了是吧?”
從雷督理手中將那皮帶一把扯了出來,他步步緊逼,低聲又問:“早知道有今天,我那夜救你幹嘛啊?春好守寡也比跟著你強。當寡婦至少不受氣不捱打,是不是?”
雷督理一步不退,抬頭反問:“怎麼?後悔了?”
張嘉田閉了閉眼睛,一線細細的鮮血從他的髮際中流了下來——皮帶的銅釦,方才刮破了他的頭皮。他有一點頭暈,但是暈得不厲害,還能睜了眼睛,繼續說話。
他說:“對,後悔了。”
說完這話,他臉上捱了一拳——很重的一拳,雷督理打的。
這一拳打出了他的反應——他忽然出手反剪了雷督理的雙臂,一手攥著他的腕子,一手掐著他的後脖頸,張嘉田把他死死摁在了牆上:“姓雷的,你以為老子還能總慣著你?老子動了手,十個你也不夠我打的!”說完他手上加了勁,恨不得把雷督理摁進牆壁裡去:“你不是會打人嗎?來啊,打啊!咱們一對一的打,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雷督理側臉緊貼了牆壁,無論如何掙扎不動,情急之下,用力向後踹了一腳,正好踹中了張嘉田的膝蓋。張嘉田是醉了的人,原本就下盤不穩,如今受了他這一踹,便是合身向旁一歪。雷督理趁機猛一轉身,對著他又揮一拳,又準又狠的擊中了他的鼻樑。
張嘉田順著拳頭的力道向後一仰頭,隨即重新直視了雷督理。鼻血緩緩的流了出來,他抬手一抹,抹花了他的下半張臉。
雷督理和他對視了,看出了他眼中的兇光!
那是亡命徒式的兇光,熱血一上了腦,敢和敵人同歸於盡。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雷督理忽然對著門外喊道:“來——”
“人”字沒能出口,因為張嘉田縱身一躍,撲倒了他。
張嘉田早就想揍他了!
他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隨即翻身爬起來又要往外逃。張嘉田跌跌撞撞的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回身要打,結果被張嘉田將另一隻腕子也攥了住。把他的雙手往旁邊牆上一按,他讓雷督理背靠牆壁逃脫不得。察覺到雷督理想要用腿了,他先發制人,一膝蓋頂中了他的肚子:“跑啊!”他噴著沖天的酒氣,紅著眼睛對雷督理說話:“你倒是跑啊!”
雷督理喘得厲害,方才的鬥毆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若不是兩隻手腕被張嘉田摁在了牆上,他簡直會直接跌坐下去。抬眼瞪著張嘉田,他氣喘吁吁的反問:“你怎麼對得起我?”他喘得咳嗽了幾聲,又道:“我看你是瘋了!”
掙扎著扭過頭去,他忽然對著樓梯口的方向大吼了一聲:“來人!都他媽的死絕了嗎?”
吼完之後,他又咳嗽起來,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一邊激烈的喘。張嘉田看了他這樣子,倒像是吃了一驚似的,緊攥著他雙腕的兩隻手也鬆了鬆。
他並不是被雷督理的模樣嚇了住,他是醉意有所消退。醉意一消退,熱血便也要隨之降溫,理智也會重新壓到感情的頭上去。然而就在他要鬆手的一瞬間,雷督理忽然抽出手來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後繼續衝向了樓梯口:“來人!把他給我——”
張嘉田下意識的要去追他,可是樓梯口已經近在眼前,他只是一邁步一伸手,便又抓住了雷督理的肩膀。雷督理猛的向前一掙,卻沒想到他那隻手沒太用力,自己一掙之下,反而是撲向前方、一頭栽了下去。
他是順著樓梯滾下去了,樓下同時傳來了驚呼聲音。張嘉田快步跑下了幾級臺階,只見樓下站著林子楓和白雪峰,旁邊還有葉春好。
而在三人之後,樓門大開,外面站著亂哄哄的副官和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