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她為雷督理脫了外衣露出襯衫,又把毛線背心給他套了上。雷督理站起來,自己低頭扯了扯下襬,然後抬頭笑問葉春好:“怎麼樣?”
葉春好也笑吟吟的打量著他:“我看尺寸正合適。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很好。”說到這裡,他抬手行了個姿勢很花俏的軍禮:“多謝太太。”
葉春好被他逗笑了,笑過之後,又問:“你吃了午飯沒有?”
雷督理猶豫了一下:“在外面吃過了。”
葉春好並沒有追問,只道:“那好,我讓廚房開一個人的飯。我下午要去演講,中午吃得飽一點,才有力氣。”
“演講?”
“到女子中學去演講,講的都是女學生的事情,你不懂的。”
“那我過去旁聽一次,不就懂了?”
葉春好又戳了他一指頭:“好意思說!女學生的事情,你要懂來做什麼?我要去吃午飯了,別擋我的路。”
雷督理笑眯眯的跟著她出了臥室往樓下走——太太不但年輕貌美,而且會當家,會管賬,會演講,還會織毛衣,隔三差五的還要上報紙。被這樣才貌雙全的太太戳一指頭罵一句,也是一件美事。
不知不覺的,他又拿她當個寶貝了。
雷督理自認是個專情的人,心中一時只能裝一個寶貝。他既對葉春好愛火復燃,就沒有心思再去溫暖小公館裡的林勝男了。
他不知道,林勝男很想他。
天氣越來越暖了,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墜得她腰肢沉痛,行走坐臥,沒有一刻是舒服的,想要勉強自己多吃一點,可是腹中胎兒擠壓了她的五臟六腑,腸胃的消化全出了問題,她吃都吃得痛苦。
她終日的頭暈頭痛,身體的養分與血液像是全被那胎兒吸收走了,可要說具體的病症,她又沒有。因為這個,她不敢再總給雷督理打電話,怕雷督理以為她是在撒謊裝病,可她不打電話,雷督理便真的不來。
她實在是太想他了。
林子楓依然是天天過來瞧她一次。這一天,他進門時,她剛要從夢中驚醒,滿臉都是眼淚。林子楓一見她哭成了這個樣子,以為她是做了噩夢,連忙要來安慰她,然而她哽咽著搖頭:“我沒做噩夢,我是夢見宇霆了。”
“夢見他了?”林子楓俯身問道:“夢裡,他欺負你了?”
“不是的。”她沒有力氣伸手去拿手帕,索性扭頭在枕巾上蹭了蹭眼淚:“我夢見他回來了,不走了,又對我像原來那樣好了,陪我捉迷藏,給我梳頭髮,帶我去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