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分敵我,一視同仁,劈頭蓋臉往死裡抽,熱汗順著他的鬢角往下淌。虞天佐看了一分多鐘,這才走上去,連勸帶哄的奪了馬鞭,又回頭對著魏成高等人連連的使眼色。魏成高一直也在等這個機會,眼看張陳二位大將已經被雷督理那一頓鞭子抽成花瓜了,他們連忙一擁而上,趁著二位花瓜沒有繼續開戰,眾人分工協作,硬把花瓜們兵分兩路的朝著相反方向架走了。而雷督理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忽然又道:“魏成高你留下!”
魏成高把手裡的張嘉田交給了莫桂臣,轉身跑了回來:“大帥。”
雷督理先是對著虞天佐一點頭:“見笑了。”然後對魏成高說道:“你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督理把虞天佐安排進了公事房裡間的臥室裡,讓他自己燒幾口鴉片煙玩玩,自己則是走去廂房,把魏成高盤問了一番,想要知道這平時都不大說話的張陳二人,是為了什麼打作一團的。
魏成高有一說一,如實的彙報了一番,雷督理聽了,不禁大皺眉頭——原來要說這原因,實在是小得不值一提,無非是張陳二人在牌桌上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口角,這本是常有的事情,雙方各退一步,少說一句,也就過去了。然而張嘉田本不愛打這個麻將牌,他被迫坐在牌桌前,並且一坐就是老半天,心裡已經是很不耐煩,便不肯退這一步。而那陳運基師長是個有名的厲害人物,從來只有他說人、沒有人說他的,張嘉田跟他擰著來,他自然也就要一句頂一句的回敬過去。兩人如此交鋒幾次,便都冒出幾分真火氣了。
在這牌桌上,頂數張嘉田的官最大,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幫辦身份,脾氣與派頭也都已經是幫辦式的了,萬萬不能允許一個師長對自己“犯上”。而從另一方面看,這牌桌上也頂數張嘉田的年紀最小,最小的張嘉田——爹又不是督理總統——而能做最大的官,這事本身就夠活活氣死人。
陳運基早就看張嘉田刺眼,如今得了機會,索性翻臉,指著張嘉田的鼻子開罵。他的話粗,張嘉田的嘴更野,兩人越罵越不成話,旁人想勸都插不進嘴去。如此對吵了幾回合之後,張嘉田忽然急了,掄起椅子就砸向了陳運基,於是二人動手,開始武鬥。
雷督理聽完了這前因後果,問魏成高道:“是嘉田先動的手?”
魏成高苦笑著點頭:“是,因為那時候陳師長說了幾句特別難聽的話。”
“說什麼了?”
“原話我學不上來,反正大意就是……就是罵幫辦是兔崽子。唉,幫辦不是年輕小夥子嘛。”
“兔崽子?這麼說,陳運基連帶著把我也罵了?”
“沒有沒有,他沒提您。”
“嘉田要是個兔子,那老斗不就是我了?”
“唉,陳師長那人您也知道,是霹靂火爆的脾氣,一急了眼,就逮著什麼說什麼,嘴上沒個把門的。但是我想,他應該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雷督理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看嘉田當了幫辦,眼紅了。”
魏成高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但是不便太積極的附和,便只是陪著笑了笑。
雷督理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丟人現眼!傳我的命令,把他們兩個全給我關禁閉!我今晚兒有事,明天再發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