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霍太太那邊出來後,王芝芝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複雜又矛盾。
自從她離開後,她雖未刻意去打聽過她的一切,可關於她一切,卻並未隨著她的離開,徹底消失匿跡,反而總會再某一天,無意間從別人口中得知。
聽說她去了歐洲後,因為那邊內戰四起,便被迫從歐洲去了日本,在日本待了三年。
她這樣的大小姐,她本就不看好她自力更生能力,畢竟在這樣的亂世中,連普通人為了生存,都充滿難度,何況是她這個養尊處優落入凡塵的大小姐,那三年也如她所料,什麼成績也沒有,四處為生計忙活,勉強能夠支撐自己的生活。
在她眼裡,倒像笑話,有時候連她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放著好好的大小姐生活不要,非要去這硝煙四起的世界顛沛流離,還死倔著不肯回頭。
當然,她自然也清楚,她都能夠聽得到這些訊息,穆鏡遲更加不用講。
可穆鏡遲的表現卻讓她出乎意料,沒有任何要援助的意思,就算她許多次陷入困境,他都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從未再向以前那般,替她解決任何問題。
他這次是終於放手了嗎?
想到這裡,王芝芝卻壓不住的冷笑,她想,未必吧。
從霍夫人那裡出來時間尚早,王芝芝不想回到那冰冷的地方,所以又讓司機送她去了另一個地方,是一處冰冷的監獄,那監獄關了一個女人,一個披頭散髮,對著牆碎碎念著的女人。
門口的兩個獄卒一瞧見她來了,便立馬喚了聲:“夫人。”
王芝芝每一個月都會來這邊瞧,不過她不敢太過靠近,每次都是隔著鐵門望向裡頭的人,可今天,她莫名懷念,小的時候姐姐帶著她滿山亂跑的日子,那時候家裡窮,並不像現在這般榮華富貴。
家裡的勞動力就父親一個人,母親體弱多病,她的父親一個人要養活一家四口,後來姐姐長大了,去了外頭工作了,家裡才寬裕了一些。
不過那時候她還小,並不清楚姐姐做的是什麼工作,只知道她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也都是胭脂香粉,一派大小姐的做派。
周圍的鄰居說,姐姐在勾欄院賣身,並且跟了一個男人。
那時候她不明白什麼是勾欄院,只知道姐姐對她極好了,每次回來,總會給她帶許多的漂亮衣服到家。
後來再長大一些,姐姐嫁給了當時還只是一個窮學生的袁成軍,家人起先是死活不願意的,未曾想,幾年的時間,世道動盪,軍閥四起,還是窮小子的袁成軍,搖身一變,便成了一方統治者。
姐姐的身份也緊隨著水漲船高,他們王家農村一戶小小的普通人家,由著姐姐的夫家,一時間尊貴萬分。
她從小性子悶,跟父母很少有話聊,很多話,她只願跟姐姐講,十六歲那年,她讀完女中,便被姐姐接去了身邊同住,那一住,便是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