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將聽診器從耳朵上拿了下來,對江太太說:“沒辦法,現在她這樣的狀況,就算撐到國外,想必也等不到醫院,船必須找地方停下來。”
江太太著急的說:“這船也不是我能夠做主的,我去哪裡給她找醫院過來,醫生,您就行行好,替我將她治治,您也清楚現在是在大海上,方圓十里全都是還海水,就算要找醫院也難找啊!”
那醫生說:“不是我不願意幫您醫治,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藥物還有灌腸這些,都只能在醫院進行。”
江太太一聽醫生如此說,急得不行,此時的我在她眼裡,無疑是個燙手的山芋,不帶走不行,送走不行,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又看向自己的丈夫江城修,他丈夫也皺緊眉頭說:“現在人已經到了這條船上,已經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估計給袁府穆家那邊打電話,還來得及。”
江太太拉住丈夫的手說:“可是老江,袁總統那邊,跟穆家那邊要是知道人是我們帶走的,那可還得了,我們根本沒有活路呀!”
江城修緊皺著眉頭說:“不把人送回去我們麻煩會更大!”他似乎不再猶豫了,他說:“我現在去跟老趙他們商量商量先停船的事情,若是附近能夠找到醫院暫時處理下,不驚動任何人更好,但也不知道她和我們到底有沒有這麼幸運了。”
江太太是個婦道人家,除著急,早就沒有了主意,聽丈夫如此說,也只能按照她的話去辦,之後江城修去了上頭,江太太在這守著我。
我是沒有力氣說話了,趴在那裡除了吐還是吐,有時候我忍不住在心裡想,有些事情,可能是命中註定了的吧,天時地利總不能齊全。
大約是江太太他們和上頭的人商量好了,船竟然改了航線,往睦州境地回走,因為再朝前去是邊界,只會越來越偏僻,就算連官兵想查都差不到,何況是找醫院。
船隻往回行駛後,很快又到了睦州的地界,當船停靠在碼頭後,船上的人在睦州有親戚,所以提前讓親戚把車停在了碼頭,於是一下船,我便被抬了下去,青兒緊跟著我,車子迅速帶著我朝這裡的中心醫院趕。
到達那裡後,江太太便替我去辦理手續,可是才將我的資料給那醫護人員時,那醫護人員在我的名字上停留了幾秒,然後便不動聲色的繼續替我辦理,辦理好後又確認了一句問:“是陸清野小姐是吧。”
江太太當時也沒有多想,隨口回了一句:“是,是的。”
那醫護人員說:“趕緊送去二樓吧,醫生在那等著您們。”
江太太說了聲謝謝,便隨著青兒一起把我推上樓,之後醫生對我檢查了一番後,便是灌腸,灌腸完後,便是吊針,胃裡的東西早就吐幹吐盡了,又加上灌腸,我早就沒有任何力氣了,醫生替我吊上點滴後,我便徹底睡了過去,就算身邊亂糟糟,也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這一覺睡過去後,之後發生了什麼,我早就不清楚,等再次睜開眼,病房內出奇的安靜,竟然也沒有那些亂糟糟的說話聲了。
等轉著著腦袋想要看看此刻的自己在哪裡時,一側臉便看到床邊坐著一個人,竟然是穆鏡遲,他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身上穿著一襲藏青色的長衫,不知道是他不常穿這顏色衣服還是怎樣,竟然無端的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冷峻,不過他本身臉上也沒有多少表情,這樣看上去,竟然讓人覺得周身陰風測測。
我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我一點意外也沒有,只是望著他好半晌沒有說話,便再次將腦袋縮排了被子內。
穆鏡遲也沒說話,只是目光冷冷的注視在我身上,沒多久,門外傳來兩聲敲門聲,接著王淑儀在外頭說:“先生,江太太和江先生要見您。”
穆鏡遲說了句:“讓他們進來。”
等江太太跟著丈夫江城修進來後,王淑儀便將她們請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穆鏡遲也起了身,朝他們走了去,坐在兩夫妻對面,王淑儀在那斟著茶。
穆鏡遲親自端過茶杯遞給了江太太跟江先生,兩個人都有些受寵若驚,穆鏡遲臉上雖然沒有笑,但還算客氣的說:“這次多虧二位的照顧,才讓這不省事的東西有驚無險的歸來,若是沒有二位,想必如今她也一命歸西了。”
江太太是第一次見穆鏡遲,沒想到他說話的語態竟然是如此的文雅,氣質也完全不似一個商人,謙和又有禮,似乎這讓她放鬆了不少,可她還是略帶點惶恐解釋說:“穆先生,是這樣,當初陸小姐上我們船時,我門沒認出她來,這件事情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外甥,他和清野是同學,兩人在國外也是同班的,這次我們全家要移民國外,那小子竟然打來了電話,和我說,他有個最好的朋友也要過去,無論如何都讓我帶一辰,當時他也沒有和我們說是陸小姐,我們以為只不過是他普通的同學也就沒在意,若是知道是陸小姐的話,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帶陸小姐走的,後來在船上開了一段路後,我家先生這才認出來,因為他曾經見過您家小姐一次,可是船已經開了,當時我們要將她遣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路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是因為怕小姐有任何損傷,所以及時讓船停了,才趕忙送她來的醫院,一時之間竟也沒來得及通知您和袁總統那邊,望您千萬不要介意。”
對於江太太的解釋,穆鏡遲臉上也沒有任何怒意,反而帶著點笑意說:“江太太說的我明白,我自然也知道她有多頑皮,這次倒是她給你們添麻煩了,怎還敢怪罪。”
江太太實在不解說:“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陸小姐為什麼要搭我們的船離開,可是和家裡鬧彆扭了?”
穆鏡遲乾淨素白的手指撫摸著杯子的杯身說:“從小驕縱慣了,時不時就愛鬧離家出走這種戲碼,這次正好我沒再金陵,給了她這個機會,估計是想趁此機會去國外貪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