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像以前一般喚袁太太,袁太太握住我的手緊了幾分問:“還叫袁太太?”
我一時有些沒搞明白他們話裡的意思,有些轉不過彎時,周媽笑著提醒:“小姐該喚一聲娘了。”
穆鏡遲也在一旁,笑著看向我。
我許久都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話,因為我許久都不知道娘這個字,該如何開口說出來,我就那樣滿臉麻木的看著袁太太。
袁太太一開始還是滿臉燦爛的笑,她望著我的時間一久,嘴角的笑便漸漸匿了下去。
穆鏡遲咳嗽了一聲,對袁太太說:“這孩子七歲沒了娘,可能是許久未喚過,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望夫人見諒。”
那袁太太一聽,便說:“竟是這樣的緣故?”她的笑重回嘴邊說:“無妨,無妨,反正現在才開始,不習慣是正常的,我當時嫁到袁家,也是許久都轉不了口呢。”
袁太太拉著我去她身邊坐下。穆鏡遲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而是親自替袁太太斟了一杯茶問:“北關的戰事如今怎樣?”
袁太太這時候眼裡才隱隱有著些擔憂說:“今早上回了封家書,說是一切平安,鏡遲,你也是知道的,打仗是男人們的事情,我這做女人的也只能在家裡乾著急,生怕出些不測。”
穆鏡遲用鑷子夾起一隻茶杯說:“袁太太的擔憂我自是理解,不過九爺行軍打仗這麼多年,經驗已是十足,想必沒人能傷得了他。”
袁太太嘆了口氣:“是啊,雖是如此,可當他妻子這麼多年,竟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接著,袁太太又握住我手說:“可憐清野,小小年紀來我袁家,也要同我受這樣的苦。”
說到這裡,周媽竟然紅了眼,在一旁悄悄抹著眼淚,袁太太見如此,便趕忙轉移話題,聊別的。
之後她和穆鏡遲依舊說了些軍事上的問題,家裡的小廝便來請說,家裡有客來,請袁夫人回去。
袁夫人沒有久留,和我說了幾句話,又同穆鏡遲說了告辭,便帶著胞妹一同匆匆趕回去。
袁太太的胞妹離開時,頻繁回頭來看穆鏡遲,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入了車,離開了穆家。
客廳剩下我和穆鏡遲後,我起身剛想走。
他咳嗽兩聲說:“家裡的傭人說,這幾天你都沒怎麼進食,身體不適嗎?”
我面無表情站在那兒,對於他的問話,只是滿臉冷漠說:“沒有。”
他又咳嗽起來,王淑儀替他倒了一杯水,他喝了一口,順了順,才勉強說出句完整的話:“別拿身體開玩笑,如今你年紀小,自是不覺得,等以後便會明白健康對於一個人是有多重要。”
我說:“你還是先管管自己吧。”
端著藥膳的周管家,見我對穆鏡遲竟然如此無禮,他剛想說什麼,穆鏡遲打斷他說:“好了,把湯藥拿過來。”
周管家說:“您總是如此慣著,慣成什麼樣兒了。”
我沒有再理會他們,徑直上樓回房間。
可我才到房間沒多久,便有人敲我的門,我正在刺繡,隨口回了句:“進來。”
我以為是周媽,可走進來後,卻發現是個陌生的小傭人,她站在門口說:“小姐,您的信。”
我瞧了那傭人一眼,不知如今還會有誰寫信給我,那傭人走了過來,把信交給我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我快速將信給拆開,信紙裡面只有四個字,德信茶莊。
我將信撕掉後,便從窗戶邊上站起來,看向外面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