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老師,你這是怎麼了?”裴梓樂真的伸手去拉她,我急忙攔住,沉聲訓道,“裴梓樂,你能不能每次做事不這麼衝動!”
“我怎麼又衝動了,我沒有打人也沒有鬧事,這一次是被人挑起來的,既然是已經挑起來了,我這個死者舍友只是在一旁幫幫腔怎麼就衝動了?”裴梓樂對我的訓責極為不認同,皺著眉瞪我。
我真是快要被這個孩子氣死了,我指著他直接反問道,“好,你不是衝動,可以,那我問你,你讓我們做老師的跑去教育局告我們自己的校領導,你是打算之後把校領導全部擼下來換人?還是說你有能力保住玉姐在學校裡安穩度日?裴梓樂,你在做事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處境!”
我氣得咬牙切齒,玉姐卻是站起來扯了扯我的胳膊,小聲說道,“你們家的人你自己搞定吧,我走了!”
說罷也不理會裴梓樂的叫囂,腳底抹油,快速朝著辦公大樓跑去。我一把拉住要去追的裴梓樂,狠狠扯了一下,“你跟我回家,這個渾水不準去趟!”
“不行,我已經跟人家說好了,而且那些資料和影片都是我提供的,我這半個原告怎麼能不在場!”裴梓樂立刻掙開我,我伸手抓不住他,頓時心急如焚。
“我不管,你們不去,你們膽小怕事我不怕,要是事事都像你們這樣考慮那麼多,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裴梓樂極為失望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跑,我哪裡能追得上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利用當槍使,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捂著肚子哎呦一聲坐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裴梓樂跑了幾步立刻回頭看我,見我坐在了地上,哪裡還顧得上別的,立刻緊張兮兮地跑了回來,急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為什麼好端端的肚子疼?”
“剛剛,我在,黎綱,黎主任的辦公室,被,被氣著了!”我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伸手抓住裴梓樂的胳膊,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極為不適。
裴梓樂果然被我騙住,掏出手機就要給裴少北打電話,我沒有阻止,只是在他打完電話之後示意他扶著我回辦公室!
裴梓樂沒再提出去找記者的事情,不過整個人看上去卻是無比焦灼,扶著我回到辦公室就要離開,我立刻伸手拉住他,順便給玉姐使了個眼色,裝的虛弱地說道,“你不能走,萬一我昏倒了,玉姐可弄不了我!”
玉姐立刻附和,“對對對,我可管不了,我還有事那,剛剛院長打電話叫我去開會,你看看辦公室裡其他人都去了,我這已經晚了,不說了不說了,我趕緊走了!”
我看著玉姐匆匆出了門,心裡才鬆了口氣,手也不去拉裴梓樂了,因為我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
裴梓樂見沒了希望,也不再著急走了,跑到窗邊給外面的人打了個電話,說的極為激烈,我聽了個大概,沒想到對方真的是想拉著裴梓樂去教育局鬧事,我心裡又想起院長對許坤說的那些話,不禁也有些反感這些記者。
所謂的輿論造勢,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名利,真的為了死者做的事情又有多少?
這些話我沒辦法和裴梓樂說,現在的他就好像上了發條的玩具,卯足了勁向前衝,根本不可能攔得住,我唯一的希望只能落在裴少北的身上,希望他能約束住裴梓樂,不要讓他在這件事上成為他人利用的棋子。
腦袋沒辦法平靜下來,裴梓樂又在我眼前轉來轉去,我本來不怎麼難受的我,這一會兒也變得有些犯惡心。
“還難受嗎?怎麼臉色這麼差?”裴梓樂給我倒了杯水,見我面色不好,極為擔心。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倒是他有憋不住問了句,“顧晚,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去嗎?你知道,我很想替小凡做點什麼?要不然我不會心安的。”
我看向裴梓樂,見他這幾日面色也是憔悴不少,知道這個坎他一時半會是過不去,心裡忍不住嘆息,面上卻依舊堅定,“梓樂,你真的覺得你現在做的事情是在幫小凡嗎?”
“當然,沒有證據也就算了,現在有了新的證據,為什麼我們不搏一搏?”裴梓樂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那個記者說的對,就算是最後我們不能給小凡討個公道,至少能讓教育部門關注到校園暴力這件事上,這樣,死者也能得到安息。”
還真是連話都一模一樣。我心裡冷笑,連帶著對許坤最後的一點猜疑也消失不見,我原本還想著,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是不是能拿出新的證據來,可是現在我卻越發相信院長的分析,他們這群人不可能真正為小凡做什麼,而是很巧妙地去煽動民心,知道更大更熱的輿論狂潮,進而得到自己想要的名和利。
我對此深感心寒絕望,一如院長決然離去時候的背影一樣,看著都讓人覺得悲涼。
“或許吧,死者是不是真的能安息,又有誰知道。”我嘆了口氣,沒有去勸裴梓樂,一個人興致高昂,別人的當頭喝棒根本沒有什麼意義,還可能造成更大的反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