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知道您不想看見我,其實,其實我和您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畢竟做了你五年的媳婦,你病了,我理應過來探望一下!本來我媽也要來的,不過今天實在走不開。您既然醒了,那等吊瓶快打完的時候記得摁鈴叫護士,我先走了!”
我說罷轉身要走,劉娟卻在這時叫住了我,“晚晚!”
我猛地頓住,有多久了,這個陌生的稱呼好像只在我第一次去林東老家的時候劉娟才這樣親切地叫過我。一時間我站在床邊,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恍如隔世。
“晚晚!”劉娟的聲音極為乾澀沙啞,配上她如今那張臉,越發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鬼。“你來看我,你竟然會來看我!”
劉娟低聲呢喃,眼淚卻瞬間流了下來。順著溝壑一般的周圍,蔓延到白色的枕頭上,她連起身拉住我的力氣都沒了,手臂抬了抬,卻是根本無能為力。
我心有不忍,重新坐下,笑著勸道,“既然病了就好好治病,我等你打完針再走!”
劉娟的眼淚卻是一發不可收拾,哭的很醜,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我心裡難受看著也是覺得噁心,可又不能任由她那個樣子,忙從包裡掏出紙巾幫她擦了擦。
“行了,別哭了,這麼大的人了,都走過半輩子的時間了還有什麼看不透的!人老了就會生病,病了就該打針吃藥,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情!林東要上班掙錢,你也不要太過苛責,總歸,總歸,活著的人是要活下去的!”
我鼻子也有些酸,低下頭不去看她。劉娟緩和了很久才終於平復了心情,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是那雙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帶著令我極不自在的情感。
愧疚嗎?還是或乞求。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會也不能接受,我和她本來也就沒什麼交集了,在我和林東離婚的那一刻,此生便再無交集,剩下的除了最初的互相埋怨還剩下什麼?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阿東他,他是真的後悔了!”這是劉娟情緒平復之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嘲諷我的探望,不是跟我道歉懺悔,而是為林東說了這樣一句話。
一個母親,無論什麼時候,想的最多的還是自己的孩子。只這一點,我都不能不原諒。一個母親的錯誤,你可以反擊,你可以報復,可是你沒有權利也沒有立場去否決。
什麼樣的愛不是愛啊,就算是畸形的,又何嘗沒有溫暖過人。至少在我看來,林東對這份母愛是不捨得,是感動的。
“已經不重要了!”我抬頭望著她,輕輕說道,“已經不重要了!”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喚她什麼,直呼其名?如果是以前的針鋒相對,或許可以,只是面對這樣的劉娟,我卻再無一絲鬥志。
“你們兩個在一起那麼多年,為什麼不能,不能再回頭啊!”劉娟不甘心,掙扎著要起身,卻最終拗不過自己的身體,頹敗地跌在床上。“晚晚,媽媽求你,求你了!”
我別開頭,什麼也沒有回答。
“晚晚,阿東真的後悔了!他喝醉了酒,抱著我哭,喊得全都是你的名字!他被我慣壞了,性子不好。媽媽給你道歉,給你磕頭賠不是,你不要離開他,除了你,沒有人陪著他了,沒有人可以陪著他了!”
話到最後,卻是哽咽的已經無聲。
我匆匆起身,再也坐不住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拒絕的話在嘴邊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我幾乎逃也似地出了病房,在樓道口遇見先前的小護士,說了有急事離開便直接進了電梯,整個人依靠在電梯裡,心難受的幾乎揪在一起。
曾經的記憶,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卻突然間變得那麼遙遠,彷彿和現在的時光交錯在不同時空,你看著,感同身受,卻再也不想去觸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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