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呢?卿玉軒!難道你就認為你很高尚?難道你手中就沒有沾染過血腥?你的良心呢?你豈不也是跟我一樣?”涼情薄瘋狂的嘶吼起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這個屠夫!”
“我?我可沒有說我過我是什麼君子好人,我當然與你一樣,甚至我比你更殘忍,更血腥!但我卻不會像你這般擺出一臉的委屈!我殺人,別人自然可以殺我,這本是天經地義!正如我殺了你弟弟,你要找我報仇一樣!”
卿玉軒冷冷看著他,“涼情薄,既然你已經決定找死,那我就不再給你心情恢復的時間了,只不過死個人你就哭哭啼啼,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來吧,今日此時,就是明年你的忌辰!”
卿玉軒口舌如刀,一番話說下來,涼情薄更加的心神大亂,眼神都有些迷亂了起來……
“涼首座,您現在心神不穩,千萬不可中了卿玉軒激將之計!大夥合力,圍殺這對狗男女綽綽有餘!”後面即時有人大吼一聲。
涼情薄慘笑一聲,並不搭話,手腕一翻,長劍出鞘,一溜寒光如秋水橫波,落在掌心。
如今行動正是最好的回答,只見涼情薄雄腰一挺,整個人似在剎那間又恢復了原本的挺拔高傲,依然像一柄出鞘的犀利長劍,鋒芒四射,只是這把神鋒更帶著毀滅的瘋狂!
在這一刻,涼情薄原本急促的呼吸聲突然就恢復了平靜。倒也並非是涼情薄當真能平息憤怒,只是強行壓下,正因為是強行壓制,臉上竟是湧起了一股詭異的潮紅!
涼情薄緩緩抬起長劍,平置於胸前,左手兩指,輕柔地撫過劍身,從劍鍔到刃尖,徐徐滑過。似乎在那裡自言自語、自說自話一般的道,“我從前所用的那柄劍,名為萬千星辰劍!正是在得到那柄劍之後,我涼情薄終於劍道大成,快意恩仇,將仇家滿門屠戮!也正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涼情薄用那柄劍蘸這仇人的鮮血,寫下誓言:萬千星辰,千古不滅;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無限懷念的道,“那柄劍,陪我風雨一生,英雄一世!一劍縱橫,百多年來天下豪傑莫敢當!戰飛昇,滅至尊,殂尊者,威江湖!劍,即是我,我就是劍!一人一劍,靈魂交融,早已密不可分。”
“當日在君家一戰,萬千星辰劍意外斷裂於九嬰尊者手中,那時我便感覺到,自己大限或者將臨了!又或者要令到九嬰尊者一死,才可抹去我心頭的這點夢魘!”涼情薄的聲音隨著他的訴說,竟自真正地平靜下來,但卻隨著他漸漸地訴說,他的身周竟自慢慢地散出逼人的犀利劍氣!
卿玉軒知道,這一刻的涼情薄倒也並不是患了神經病什麼,竟會在這等關鍵時刻說這些不痛不癢的東西,也不是為了所謂回憶緬懷,卻是藉著他自己的訴說,一點一點的回憶往昔的崢嶸歲月,往日的光榮與榮耀!以培養他自己戰必勝的信心!更為他自己道明一個必勝的理由!
“今日,我弟弟慘死,我自己也來到生死一發的邊界線上。”
涼情薄緩緩的抬起頭,一頭白髮無風自動,衝空而起,獵獵飛揚,他的皺紋密佈的臉上,深陷進眼窩的眼珠閃著恐怖的光彩,鎖定卿玉軒,一字字道,“所幸,還能有一位如斯天才俊傑陪我一起上路,老夫在這黃泉路上,也能多幾分消遣,只要你死,相信梅尊者也必然活不下去,若以老夫這條殘命換你二人陪葬,怎麼也值得了!”
卿玉軒眉眼彎彎,微微一笑,道,“涼情薄,你弟弟夙願得圓,無怨上路,雖是悲情,卻道無悔,你卻沒有令弟這般的幸運,上路固然已經是定局,惟想要爺陪你黃泉一行的奢望卻是妄想……倒也是不是說你這老小子實力太遜,爺就跟你說句最實在的到家話,莫說是你,就算你們三大聖地之主聯手,那也是未必做得到的。”
“做不到又或是做得到,老朽都註定看不到了。”
涼情薄冷厲的一笑,突然抱劍當胸,面如肅穆,對著卿玉軒行了一禮,直起腰來,道,“剛才老朽神智迷失,若是小公爺在那時出手,只怕老夫連嘗試報仇的機會也失去。可說是又欠多了小公爺一次,但,兄弟之仇,不共戴天!卿玉軒,這一禮之後,老夫便再也不欠你什麼!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卿玉軒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幾乎以為這老頭瘋癲了。
剛才他為了殺楚九嬰,可說無所不用其極,一切卑鄙下流、無恥齷齪的手段,可說都能從他身上找到!但是現在,卻又對著殺了自己的弟弟的仇人道謝,因為對方沒有乘機刺殺他……簡直是本末倒置!該講究風度的時候,他比誰都惡劣,但不該講究風度的時候,卻又顧及了自身的清譽和風采……這涼情薄倒也算是一代怪胎!我輩不及啊!
“卿玉軒!請!”涼情薄神情一肅,長劍一立,收肘,縮劍,劍尖刷得到了他自己肋下,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