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昌亦是默然無語,看著謝氏操起算盤噼裡啪啦埋頭算賬,半晌才找回聲音,幾近無奈道,“你,你這是……罷了!我且告訴你一句準話,大理寺手裡還握著朝中不少人的把柄,尤其是吏部和戶部的。
你這兩天儘快把分家的事辦了,讓鏘兒和銓兒都搬出去,往後有什麼事自有我在外頭替他們操持。影響不到銘兒和英哥兒,你心裡知道鏘兒的事也就罷了,誰找你都當不知道。
至於群芳院……大姨娘和三姨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其他膝下無出的姨娘,或是遣散或是另行發嫁,你看著安排罷。我信得過你……”
這說的就不止是人話了,簡直是一朝回到新婚時,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子昌這個萬花叢中過的老浪子回頭了!
謝氏打算盤的手慢了下來,抬眼看向李子昌,見鬼似的打量他,“你真失心瘋了?就算是兒子要出事,也輪不到老子’改過自新’啊!吏部……你只是兼任吏部左侍郎,這裡頭有你什麼事兒?”
頂破天不過是擼了李子昌的兼職。
李子昌卻不甚樂觀,以前沒說過的事,此時也不得不捅破了說,“太子殿下入儲位已四年有餘,除了起始跟著皇上上朝觀政半年外,之後再無擔過實職。過手的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奏摺。
前年皇上下令重啟詹事府,為東宮選撥官員後,朝中已有人或明或暗的投入太子殿下名下。只是聖心難測,詹事府水漲船高,宮中明妃娘娘卻是日益得寵,且皇上對六皇子如何,連你們這些內宅婦人都風聞一二,可見偏愛非同一般。
明妃娘娘雖只是太后娘娘的遠房侄女,但若把明妃娘娘的孃家換算成六皇子的外祖家來看,這層關係卻是不容小覷。皇上豈會不知,六皇子黨和太子黨,在暗地裡已是不可調和的對立黨派……”
而李子昌無論是自願還是被動,早在和蕭寒潛定下姻親關係,在蕭寒潛嫡親兄長做了太子之後,就成了太子黨。
且不論他沒有細說他為太子牽線搭橋做過什麼勾當,只說結黨營私,就夠啟陽帝高拿重放,想弄死誰就能弄死誰。
端看啟陽帝的心情。
謝氏立即意識到她之前想得太樂觀,眉頭蹙起,道,“你同意分家也就罷了,連群芳院都要遣散……你給句明白話,事情可能有多糟?”
“再糟也牽連不到你這個內宅婦人身上。”李子昌垂下眼,眼中神色難辨,安靜了一瞬才接著緩聲道,“不止是群芳院。我們……和離罷。先瞞著和離的事,等英哥兒和乾王殿下……”
“李子昌!”謝氏撥算盤的手嘎然而止,一動不動懸空在算盤之上,死死盯著李子昌,切齒道,“你說和離就和離?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放你孃的狗屁!”
這話小福丁兒罵過老太太楊氏,謝氏照本宣科,直接拿李子昌他娘懟李子昌。
所謂文人講究,朝中文官來往皆以官職或字號交際,連名帶姓的叫人相當於指著對方鼻子罵三字經。謝氏曉得李子昌最重這些虛頭巴腦的臭規矩,當下哪兒痛踩哪兒,惱怒更甚於震驚。
她幾次三番直呼其名,李子昌也惱怒起來,抖著手指向謝氏,氣道,“你,你這潑婦做張做致給誰看?你我之間早無夫妻情分,這些年我是不常宿在正院,你當我不明白你心中是如何想我的?
當年你還沒生下英哥兒和銘兒,膝下只有姝兒一個女兒,娘給幾位兄長都送了妾侍通房,輪到我這兒,人才進門沒幾天就’失足’落水一命嗚呼,這其中是怎麼回事,你比我清楚!
還有群芳院,這麼多年,除了鏘兒、銓兒,除了你的銘兒,別說再沒有庶子出生,又夭折了多少落地的庶女,你自己擺著手指算一算!
我如今只提和離,不是要休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不是為了你那一雙嫡子女,七出哪一條,我不能光明正大的休你出門!”
他話趕話,一口氣將經年積怨盡數都倒了出來。
謝氏愕然過後,卻是滿心失望。
她自認正派,卻不想落在別人眼中,不過是心裡有鬼。
“李子昌,你要理論,我就跟你把所有事都掰開揉碎了撕扯清楚!”謝氏失望之餘,只剩止水平靜,冷然看著李子昌,似笑非笑道,“你說的這些沒有一樣能安到我頭上。你別不信,我敢拿英哥兒和銘兒發誓,我沒對不起你老李家,更沒作賤過你的子嗣。”
李子昌聞言愣怔。
謝氏卻笑著搖頭,“這種沒根沒據的鬼話你也敢拿來指責老孃,李子昌,你的良心不痛嗎?”
Ps:書友們,我是鴻一菌,推薦一款免費App,支援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