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嘆:“她們沒能讓玄燁選中,又有什麼辦法呢,既然玄燁挑了這個小丫頭,做戲就要做足了,我不過是幾句好話而已,談不上什麼恩寵。”
蘇麻喇說:“您做戲,可是皇上呢?”
玉兒看向她:“怎麼說?”
蘇麻喇搖了搖頭:“奴婢可不覺得皇上是做戲。”
“可是舒舒她才……”玉兒內心也有所動搖,“玄燁會嗎?”
蘇麻喇道:“就看烏雅常在,自己的造化了。”
日落前,大部隊都回到了營地,但皇帝尚未歸來,有人說皇帝去東邊視察河堤,晚些才能歸來,玉兒便派福全去接玄燁,擔心日落後野外有危險。
可是皇帝卻先一步派人回來,說要接常在烏雅氏前去。
眾目睽睽下,嵐琪上了馬車,一路被帶到皇帝所在的河邊,侍衛、馬匹和獵犬都在遠處待命,水草萋萋,夕陽豔豔的河岸邊,只有皇帝一人孤獨的身影。
嵐琪便命宮女留下,自己緩緩走來,然而她前幾天把腳崴了,走路很不靈便,自然沒法兒輕手輕腳,早早就弄出動靜,吸引皇帝回眸來瞧。
玄燁起身,走向她,嵐琪忙福身行禮,但見皇帝牽了自己的手,說:“慢些走,仔細腳下。”
“皇上,天很快就黑了,太皇太后很惦記您。”嵐琪說,“您要臣妾來看什麼?”
玄燁淡淡一笑:“沒什麼,就在這兒坐坐。”
“是。”既然如此,嵐琪沒再多問,跟著皇帝來到河邊,玄燁攙扶她在石塊上坐下,將自己的風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嵐琪卻擔心皇帝受凍。
“起風了。”玄燁道,“跟你的人糊塗,眼瞧著日落了,也不叫你帶上風衣。”
嵐琪笑悠悠:“知道皇上在等我,出門急了,不怪她們。”
元宵節以來,已經兩個多月,嵐琪幾乎熟悉了乾清宮裡的一切,和皇帝之間,也再不是剛開始那樣謹小慎微,說起話來也更親暱隨意。
但宮裡是是非非,鍾粹宮還有個嘴碎的王嬤嬤,嵐琪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就連布常在都好心提醒過,皇上這樣把她推在風口浪尖,可別是要捧殺了她。
可是嵐琪想,她和皇帝無冤無仇,皇帝何必作踐自己,更何況在乾清宮伴駕的日子,除了默不出他教的字會捱罵,其餘的時候,他都那麼溫和,也那麼悲傷。
外人以為他們在乾清宮裡有多親熱,實則很多時候,皇帝只是一個人發呆,哪怕是在乾清宮的書桌後,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摺,他也會陷入悲傷。
最開始的時候,皇帝就明說,他討厭任何人的安慰和可憐,所以兩個月來,除非皇帝提起,嵐琪從不會談到先皇后。
他若是陷入悲傷,就算發一整天的呆,她也安安靜靜地陪在一邊,什麼話都不說。
嵐琪對布常在說,大不了,自己就當個宮女,大不了,把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來過。
這輩子,能陪在他身邊,她已經滿足了。
誠然,人有貪慾,陪伴的日子越長,想要在一起的願望就越強烈,若可以,她願意一生一世都能陪著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