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月餘,李曦月的身子已經好全。原以為她定不能輕易饒了李紫嫣,再怎麼也要鬧上一鬧。可她卻似沒事人似的,每日晨昏定省,一絲都不疏忽,整個人的氣質越發的安靜內斂。
儲晟因著心中有愧,一月之中十之八九都宿在映月宮中。只苦了李紫嫣,李曦月雖未曾為難她,但二人之間到底有了嫌隙,同住一個宮內,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只覺分外尷尬。
這日晨省出來,李曦月扶著纖平的手慢慢往回踱著,遠遠聽見有人在喚自己,便駐足回首去望,卻見是雖身為九嬪之首卻早已失寵的柔昭儀正掛著一臉諂媚的笑扶著婢女的手緊緊往這邊趕來。
李曦月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忍住心中不快,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問道:“柔昭儀找本宮有事?”
許是走的急了,柔昭儀胸口微微上下起伏著,她站定重重撥出一口氣,又用手輕撫了兩下胸口,方才開口回道:“娘娘走的好快,臣妾一路追著您過來,倒有些氣喘吁吁,看來娘娘身子果然好全了!”
李曦月心中厭惡不已,這柔昭儀本名景雪,雖跟自己同年進宮,但並無什麼交情。當年除了自己,倒確實屬她最得寵,可皇上寵了幾年卻漸漸將她忘在腦後,到後來竟再也沒有踏足過她住的玉雪宮,玉雪宮果真因她名符其實成了冷宮。
景雪見李曦月愣愣的出神,又輕輕喚了一聲:“賢妃娘娘……”
李曦月回過神來,輕輕往後退了一步,沉聲回道:“柔昭儀說笑了。”
柔昭儀有一雙絕美的眸子,一笑起來眼神分外恬靜,似春風似柳絮,顧盼生輝,風情萬種!
此刻她那琉璃似的眼睛正含笑望著面前人,她將手從婢女手上抬起,順勢扶了扶頭上的珠翠。
李曦月注意到她頭上的孔雀步搖,嘴中銜著一顆碩大的明珠,看那顏色大小多半是藩國進貢的東珠。說來也怪,褚晟這些年雖不肯私下見她,但一應待遇卻不曾少過一分,就連這東珠都逾矩給了她。
想到此處,李曦月雖疑惑但到底露出一副好臉色。
柔昭儀將手放下,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又向前靠近一步,幾乎貼著李曦月的耳朵輕輕說道:“娘娘,臣妾有話對您說……”
映月宮中,纖平窺著主子臉色小心的伺候著。李曦月在正殿主位端正坐著,下首柔昭儀正在絮絮說著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正當李曦月倍覺無趣,暗笑自己多心的時候,柔昭儀用帕子掩嘴清了清嗓子,接著開口道:“娘娘,有件事臣妾憋在心裡多時,思來想去還是要說與您知道。”
李曦月轉首定定望著她,柔昭儀倒也不怯,仍是笑盈盈的回望著上首之人。
半晌,李曦月終於開口問道:“不知昭儀所謂何事?”
“娘娘小產一事臣妾以為另有隱情!”此話一出大殿中人皆是一驚。
李曦月朝纖平使了個眼色,後者忙將殿中伺候的諸人領了下去。
景雪卻不以為意,端起身側雪白的汝瓷茶棧,輕輕啜了一口,笑著說道:“娘娘宮裡,果真連茶都比旁人好些!”
李曦月不想再與她廢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方才所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景雪放下茶盞,抬眸看了李曦月一眼,嗤笑一聲,答:“娘娘別急,臣妾這就說給您聽!”她低頭理了理有些微皺的裙裾,接著開口說道:“只是此事與臣妾並無瓜葛,臣妾若是平白無故說出來,只怕娘娘不僅不信還要怪臣妾胡言亂語!”
李曦月見她遲遲不肯細說,心裡越發好奇,眼下見她如此說知她必定是要得些好處。剛想開口質問兩句,景雪倒是搶先開口說道:“其實事情已經過去,娘娘也不必太去在意,左右知與不知也不過這個樣子了!”
自從小產,褚晟刻意閉口不談此事,身邊伺候的人更是提都不敢提,李曦月便也強忍著不去想,如今任人在自己血淋淋的傷口上撒鹽,直覺恨的要嘔出血來,她緊緊握住拳頭,咬牙勉強將體內激盪的情緒按壓下去,緩慢又低沉的開口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景雪見她這樣,知道不可再多做刺激,否則適得其反,反而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