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三更。
蒲開顏靜靜地合衣躺在一張硬床上,蓋著薄薄的被子,鼻子裡聞著屋子裡潮溼發黴的味道,沒有絲毫睡意。
這間根本不是錢府的客房,而是一間常年不住人的廢棄房屋,屋子逼仄簡陋,左右不過十步,除了這張床外,空無一物,分明就是錢府的私牢。長安不知道被朱謙安排到哪裡去了,蒲開顏一個人被禁足在這私牢裡。
好在,這間私牢有一扇窗,窗外中秋之月依然如銀盤一樣明亮,照在床前的地上,一地銀光。
窗戶突然悄無聲息地被推開,一個人影無聲地掠了進來,閃在了窗戶旁邊的陰影處。
蒲開顏雖然此時萬念俱灰,但還是吃了一驚,只不過心裡雖然萬分驚懼,卻一動不動,一聲不響。
“你,是來殺我的人嗎?”他輕聲地問陰影裡的人。
那人輕笑了一聲,剛準備說話,窗戶外卻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粗重的男聲咳嗽一聲,在窗戶外說道:“蒲大人,這窗戶怎麼突然開了,你屋裡不會有人進去了吧?”
看來,有錢府的人一直在周圍巡查的。
蒲開顏剛準備張口,他的嘴卻已經被一雙手捂住了,他醒悟過來發現,剛才那人影已經在一瞬間,躍上床躺到了自己身邊,並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是一隻異常柔軟的手,手指間透著冰涼,但是卻讓他瞬間怦然心動了一下,同時,鼻子中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女兒體香。
這黑影,竟然是個女人,她俯在他的身邊,輕輕地喘著氣。
窗戶外的人已經來到了窗前,蒲開顏忙舉手輕搖了一下,示意那女子移開手,那女子似乎和他心意相通,竟然取開了手。
蒲開顏咳嗽一聲,翻了一個身,裝做睡意朦朧的聲音衝窗外道:“嗯,剛才一陣風,把窗戶吹開了,我也被風吹醒,請關上窗戶就是了!”
來人聽了這話,似乎也很相信,吱呀一聲關上窗戶。
蒲開顏和女子靜無聲息地並排躺著,他們聽不見窗戶的腳步聲是否去遠,於是蒲松示意那女子不要起身。他靠近她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低聲問:“你是誰?是今晚毒殺了錢府一家五口的人嗎?”
在他靠近那女子耳邊時,從那女子脖頸中散發出的體香讓他眩迷。他雖有妻室,但是也只是媒妁之言的妻子,今春高中進士後成的親,新婚之夜,乘著七分醉意行了夫妻之禮,次日便上任到了青陽縣,不料妻子已經有了身孕,蒲家幾代單傳,母親對有了身孕的兒媳婦兒珍愛異常,為了養胎,也為了讓剛上任為官的兒子專心公務,便讓兒媳婦兒一直和自己同居同住,後來婆媳兩人雖然從小鎮跟隨蒲開顏到了青陽縣衙,但是蒲開顏見了妻子,卻如同見一個陌生人一樣拘束無言,依然讓她和母親同住,只等待懷胎十月,瓜熟蒂落,為蒲家產下子女。所以蒲開顏對於女人,並沒有更多的瞭解,於是今晚枕邊的女人,便讓他平生第一次有了劇烈的心跳,因為她那在月光下挺立精緻如刀刻的側面,和那令人嗅之眩暈的女兒香,以及,她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