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遊閉了閉眼睛,急促的呼吸洩露了他的情緒。
十年前所有人都死了的時候,他好像哭過。
記不太清了,那種絕望蔓延心頭的感覺再次將他死死的包裹住了。
陸山河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他跟隨了他爸媽的腳步去了天堂,那這世界上,就沒有跟他血脈相通的人了。
此刻的病房外,安靜的可怕。
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細小恐怖了起來。
陸一遊歇斯底里的放聲大哭,崩了四十多個小時的情緒終於放肆了開來。
他的哭聲是隱忍中帶一些放棄掙扎的絕望,他的手不停的扯著自己本來就凌亂的頭髮。
薄唇撕成了一字型,喘息之間盡是讓人難受的哽咽聲音。
李南清紅了眼睛。
他知道陸一遊是個多麼堅強的人,就是正因為他知道這些,所以他也紅了眼睛。
在世人面前,陸一遊全身都是盔甲,他從來不在世人面前表露太多的情緒,甚至還被媒體評選為年度最不孝敬的富人。
說他一年都陪不了爺爺吃一頓飯。
其實他每次一有空就往陸爺爺的臨海別墅裡鑽,一兩年前,他還說那裡是他唯一的避風塘。
後來他之所以出入的不再勤便了,是因為程詩曼介入了他們爺孫的感情之中,這讓他很無奈。
陸一遊往日在外人面前多麼冷傲無情,今日就有多麼的傷心絕望。
李南清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尚舞呢?”
這種時候,陸一遊應該是多麼急切的需要身邊有個人陪他啊!
陸一遊抬起臉龐來,那雙墨眸有一些血絲,憔悴又虛弱,他搖頭,“這種噬骨毒心的時候,我不希望她參與進來。”
他的快樂,他想跟她分享,但是他的悲傷與絕望,他不想。
尚舞是山中的精靈,是筆尖上跳躍著的音符。
她如此年輕有活力,如此的明朗美麗,屬於她的東西,本該是最有朝氣的。
而不是,這死氣沉沉的一切。
醫院整潔的長廊那頭,投下一道陰影。
李南清眯著眼睛張望了一會兒,於是拍了拍陸一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