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我打麻藥的時候,我說:“麻煩你不要給我打太多麻藥。”
醫生微楞:“沈太太,你不用害怕,我們醫院在B市還是很專業的。”
她們以為我是因為害怕而吐話不清了,安慰我道。
只是那一聲沈太太,讓我覺得有些難受,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細線在牽扯著我的心狠狠顫動。
“我沒事,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腦袋清明一點。”
我只是想要記住這種痛,這是沈墨琛帶給我的感覺,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要放手,我要讓自己知道,我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教訓,以後,再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
沒有吃過糖的孩子,不知道糖的甜美,但只有吃過糖的孩子,才知道失去了擁有糖的生活,是多麼的痛苦難耐。
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鏟子,狠狠在你心上,毫不留情地砸出一個永遠無法填補起來的洞,等你終於意識到想要補救時,早已面目全非。
一切工作準備就緒,我躺在病床上,醫生給我打了麻藥,很快我看著鮮紅色的血液不斷地從我體內流出去,最終匯聚在分離機中,各種儀器滴滴滴地響著。
我忽然發現,我好像一點也不怕血了,而且醫生也沒有聽我的,麻藥給得很足,他們抽血液和骨髓的地方,一點兒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可只有我知道,我的心,已經是千倉百孔了。
我一直睜著眼,怔怔看著我的血液是怎麼樣一點一點地流進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去的。
晃眼看到了窗戶外面,一隻手靠在玻璃窗上的沈墨琛,發現他也正在靜靜地看著我,我忽然覺得喉嚨發乾發緊,一滴眼淚,終於從我眼眶裡流了出來,順著滑進了我已然乾澀的嘴裡。
我下意識用舌頭試了一下,竟覺得比自己之前喝過的那些調理的藥還要苦澀。
許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再過多的分心,許是不想讓在手術室忙著的醫生看笑話,我乾脆閉上了眼睛。
“沈太太,你還好嗎?”
我聽見有人問我,但是我沒有回答,閉上了眼睛,隔絕了手術室裡明亮的光線,心想著,很快就好了,等她們把需要的東西抽走了,我也一樣解脫了,此後,我不會再因為誰喝那種所謂調理身子的藥,也不會再愛得這樣卑微、這樣傻。
一切結束之後,我被推出了手術室,見狀,沈墨琛很快圍了上來。
“她的情況怎麼樣?”
沈墨琛焦急地問,若是換成以前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可能還會看得心裡發暖,可是現在,我卻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沒事,只要休息一下,麻藥過了,就可以正常活動了。”
進入病房前,沈墨琛往後了一些,我被兩個護士推進去,他在外面和醫生交談著什麼。
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兩分鐘後,沈墨琛推門進來。
我看著他,眼睛還是控制不住發軟發酸了,於是別過頭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