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沈寰九還在從容地笑:“三歲,其實我放過那小子很多回,他自己不要機會,我下定了決心就沒有更改的必要。他活著好我就活得不好,懂嗎?”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心裡還覺得沈寰九這次被調查,多少會收斂才是,但事實卻並沒有這樣。
“你說的他們,是時赴和泰國佬?”我說完就屏住呼吸。
“嗯。”沈寰九把腳駕起,默默然點了根菸,但他夾著煙的手指輕輕顫抖,似乎在向我透露著他的內心活動。
這到底是殺人啊,又不是殺雞。
這種事沈寰九應該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他就是個再從容不迫的人又怎樣?這到底不是什麼好事,這到底是作奸犯科的事,再牛逼也不會光彩。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我睡不著,沈寰九也睡不著。有好幾次他都盯著牆上的掛鐘看,煙也抽了很多根,後來我不讓他再抽,他就拿了瓶酒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喝起來。
我雖然沒陪他一塊喝酒,可同樣是坐立不安,過了半小時後我坐他身邊,耐不住說了句:“沈寰九,快打個電話讓時赴和泰國佬不要這麼幹了。我怕你出事,我真怕。”
忍了那麼久,我終於把心裡想的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我以為自己有勇氣直視陳浩東的死亡,但到了關鍵時刻,我心裡亂透了,甚至在譴責自己怎麼能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陳浩東要被宰了,沈寰九就成了幕後主使,這輩子他努力上進,力求把生意幹到最好,親手豎立起自己的形象里程碑。要是為了情情愛愛的事毀了他,我就是死一萬次都贖不了自己的罪。
面對我的慌張,沈寰九隻是清淡地凝視了我一眼,他把杯中酒喝掉,淡淡地反問:“三歲,我要把男人的尊嚴找回來。”
沒有過多的字句,他只說了這一句話。眼神也跟潑了墨一樣,漆黑無光。
大雨越發肆虐地墜下來,每一聲雨點子彷彿都敲打在我們心上。
直到沈寰九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我出於反射般一下子就和青蛙一樣猛地跳起來,沈寰九好像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
“時赴打的。”他低聲說了句,隨後就接了電話:“怎麼樣?”
手機沒開擴音,外頭的雨聲又實在太大,我聽不見時赴在說什麼,只好認真觀察沈寰九的表情。
沈寰九的臉色變得異常地快,陰沉到了極點,而我,也因為他的表情心跳一凸一凸的,震得我自己心窩子好難受。
“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沈寰九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來。
他又聽了一會,大概是時赴還在說點什麼。
過了大概半分鐘,這通電話終於結束了,沈寰九垂下手,牙齒狠狠地咬了咬,然後冷笑。
“怎麼了嗎?是不是出事了?”我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箍住沈寰九的胳膊晃個不停。
他低微地嘆息出來:“時赴沒去,還拉著泰國佬去找他女朋友了。”
“時赴的女朋友?”我心裡大大地舒了口氣。
沈寰九很悶沉地說:“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女人。在道上混的男人,個個都是兄弟比女人重要,但免不了有幾個意外,就比如時赴。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沒想到關鍵時刻會掉鏈子。”
我鬆開手裡,一口氣一口氣悄悄往外嘆,緊繃了很久的神經也突然鬆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