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東還請了個戲班子在村裡搭了戲臺子,老一輩的人喜歡看戲,因為戲好菜好,以至於我聽到的評價都是婚宴辦得不錯。
陳叔忙裡忙外一刻都沒閒下來,弄宴席之前他就因為太勞累嗓子啞得發不出聲音。
我和陳浩東要向他磕頭的時候,陳浩東哭了,陳叔也哭了。
“丫頭,別跪了,別跪了。”陳叔不讓我跪,說是動作太大怕影響了肚裡的娃。
那天陳浩東喝了特別多的酒,誰敬他酒都一股腦悶了,毫無二話。
陳叔對我說:“孩子,我們家東子是真的很喜歡你,他長這麼大沒和今天這麼高興過。”
我穿了身城裡人可能會覺得俗氣大紅旗袍,頭上還別朵花,回頭看眼高高瘦瘦的陳浩東,那心裡的滋味酸甜苦辣什麼都有。
快凌晨的時候陳浩東醒了酒,他坐起來看見我坐在小矮凳上,揉著眼睛問我:“幾點了?”
“11點。”我站起來給他倒了杯濃茶。
陳浩東喝了一口,拉住我的手問:“坐到現在?”
我把手抽回去,皺著眉頭說:“你一頭醉倒,橫著躺,而且我也不困就看了會電視。”
陳浩東的眼睛環視整間屋子,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等我攢夠錢給你買了房子,就在家裡按好幾個臥室!”
“你買了房誰去住?養殖場裡頭事多,不如住這方便。這裡太偏了,買了房還得買車才能趕早過來。”說完這句,我似乎有種空落落的疲憊。因為回想我苟延殘喘的人生,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而活。
“那行,聽你的。”陳浩東從床上下來,從褲兜裡摸出皮夾遞給我一張銀行卡說:“前幾天聽見你和員工說飼料錢還欠了些沒還,拿著。”
養殖場這玩意錢進出大,2011年底我趕上了好時候,雞蛋漲到十塊一斤,誰知2012年又立馬跌回四元時代。可飼料的價格因為前段時間雞蛋價格上漲貴了好多。這一來一去,進出的差距實在有點大。
“霍培一還有錢沒給我結算,還能週轉得開,你把錢留著。”我說。
陳浩東很嚴肅地盯著我,咬了咬牙兇巴巴地說:“這錢要是沈寰九給的你八成就揣兜裡了吧?養殖場怎麼來的老子已經一清二楚。扶三歲,我的錢就臭,他的錢就香?還是在你心裡姓沈的他媽才是你老公。”
他咬著牙,直接把卡塞我手裡說:“裡面錢是不多,只有五萬塊,你愛要不要。但哪天老子賺到五百萬,五千萬,五個億,還是會想也不想就把卡放你手裡。操!”
陳浩東從屋裡出去,透過窗戶我看見他連續吸了兩根菸,進來的時候又和我道歉,說自己不該兇我,因為他說好了會等我,剛是心太急。
我沉默地咬住嘴唇,暗暗在想,金錢在生活中似乎漸漸趨於一個無法代替的地位。有人為錢賣兒賣女,有人為錢出賣感情,有人為錢走上邪途,真真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陳浩東跟著霍培一的這段時間眼神變了,多多少少都被成功的**給帶著走,我有時候再說霍培一壞話的時候,陳浩東甚至朝我急眼,直接丟來句:“他到底是不是好人我有眼睛自己會看,扶三歲,他是我兄弟!我現在能有口飯吃,都是霍培一給的。”
這段時間霍培一真的很安生,年初我給他提重新籤合同,他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之前被陷害的條款做了改動,現在的霍培一和我就真的只是生意上的往來,他似乎放棄了操控我的想法。
然而,往往覺得風平浪靜的時候才是浩劫。
七月,陳浩東拉著我去民政局登記。
我們兩個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在一起,到底是走上了登記這一步。
登記完那天,霍培一就要陳浩東去廣州,原因是廣州是生物科技園比較聚集的地方。所以在國內幾個城市一家家分公司拔地而起的霍培一,讓陳浩東去廣州監管一段時間。
霍培一以三百萬的年薪成功誘惑了他。我心裡有些不踏實,勸陳浩東好幾次,他都讓我不要管這些事,最後可能是怕我在嘮叨他,某天清晨我醒過來,陳浩東的牙刷牙杯以及行李箱都不見了,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