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一輩子打過多少仗,這種強攻的戰事,傅友德也不是沒有打過。傅友德倒不至於害怕。但是他清楚這種沒有花巧的戰事,很多事情拼的就是後勤。
所以傅友德想要等一等,等後方運河修繕好。等秋天到,山東與河南麥熟,然後大舉壓上,來一場大戰。
直撲河間府。
至於河間府到黃河邊的這些府縣,不過是寄在北軍手中而已,傅友德想要拿下來,反手就能拿下來。但是傅友德覺得,一旦將這些府縣拿下來,進攻河間府,就失去了突然性。
畢竟有這些府縣在南,河間府防線,就會有一種僥倖心理。傅友德就能悄然出兵,一夜之間兵臨城下。最好能一舉奪城,擊破河間防線,一口氣打到北京城下。
這就郭英說傅友德,得勢不饒人的風格。
只是,傅友德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南京的聖旨到了。
傅友德看了聖旨,雖然沒有直接說。但是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傅友德思忖良久,忽然嘆息一聲,說道:「召見主將,準備出兵。」
傅友德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是傅友德的野心是非常有限的,他最大的野心,不過是超過徐達成為軍中第一,而今徐達真正養病,已經淡出軍中了。甚至朱允炆幾次詢問徐達軍事,徐達也不提意見了,甚至對徐達舊部動手,徐達也當做沒有看見。
傅友德很明白,以這個情況,徐達在軍中的
地位,維持不了幾年了。
他傅友德只要平定北京,登頂軍中第一人。就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很多東西到手之後,傅友德才忽然發現,原來還有這麼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軍中第一人不好當啊。
在洪武朝,徐達一直是這個角色,從某種情況下,是對傅友德,馮勝等人的保護。而今傅友德要接過這個權杖的時候,忽然有些膽怯。在戰場上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何物的傅友德,膽怯的也不是戰場上的東西,而是戰場之外的東西。
比如,如何維繫與皇帝之間的關係。
傅友德作為軍中第一人,必須有皇帝的信任,如果沒有皇帝的信任,這個位置是坐不長久的。另外傅友德也必須有自己權威,如果沒有權威,完全聽皇帝的應聲蟲。傅友德這個位置還有什麼意思。
更不要說,皇帝的決斷並不都是正確的。
如果朱元璋還在,根本不用傅友德去解釋,只需朱元璋一看傅友德的佈置,就知道傅友德想做什麼。甚至即便朱元璋有什麼想法,傅友德也敢頂回去。畢竟以事論事的話,即便有什麼意見,朱元璋還是講道理的。
但是而今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