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元朝正統與否的爭論。
何夕之前沒有想過撕破臉。想給彼此留下一些餘地。是以這一件事情,沒有開始的。但是很多事情卻已經開始做了。比如修元朝的專門史,比如,收集元朝史料,與元朝降臣交談,搞到第一手的資料。
這一些事情,緩慢而堅定的進行。
好在修史這一件事情,也沒有什麼技術門檻。可以私下進行。
而主持這一件事情的人,一直是蘇伯衡。
甚至可以說,何夕並沒有想讓蘇伯衡做這一件事情,是蘇伯衡自己想的。
無他,修史,特別是主持官方修史,對讀書人來說,是很大的榮耀。自古以來,官方正史不過二十多本。修史的人名,也不過幾十個。
只要能將自己的名字與這一件事情聯絡起來。蘇伯衡還怕沒有身後之名,更不要說,宋濂修元史,是宋濂一輩子都洗不掉的大汙點。
雖然知道的人,都會明白,修元史是一個政治任務,在當時元史修成的政治含義,遠遠超過了元史本身,這是對蒙古的蓋棺論定。
但是時間長了,誰在乎這個?
後世讀史的人,只會覺得元史,是二十四史中最差的一部,而這一部是宋濂修的。這一點宋濂怎麼辯解都沒有用。
如蘇伯衡修的元史能壓得住宋濂的元史,說不定他蘇伯衡今後的名聲也會在宋濂之上。
這是蘇伯衡內心之中細微的想法,何夕是萬萬不知道的,但卻瞞不過姚廣孝的眼睛。
而且,姚廣孝這個時候提起修史,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是要將另外一個紛爭,也就是華夷之辯。引入其中,或者說是元朝遺臣與大明新貴之間的矛盾。反正,變法這一件事情,雖然還可以真正宣告天下。
但是姚廣孝已經看出來這背後紛紛擾擾,簡直是一顆大炸彈,既然不如此,也不在乎多亂一些了。
而且這一件事情上,士大夫內部也不統一。
畢竟,元朝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說當年大明初立的時候,滿朝文武之中,元朝降臣站了多數,畢竟,人才這東西,是需要培養週期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很多元朝舊臣老的老,死的死。在輿論上的統治權,也散了很多。且看明朝對正統這一件事情的輿論就可以看出來,明朝前期,不敢多說,但是正統朝前後,就有人批判,說以元正統,大錯特錯,到了後期,更是高舉華夷之辯,否則元朝的正統地位。
當然了。這也是後話了。
但是正統朝就有批判,並不代表,正統之前,就沒有這種思潮。只是,朱元璋是何等人物,誰敢挑他的錯。再有在永樂一朝,說元朝不是正統這個話題,有些太敏感了。
永樂帝一看,元朝,大都,北京。元朝不是正統?頓時雙眼之中殺氣暴漲,暗道:“狗賊,以為朕不識字乎?”
而今這個議題出現,有助於分化,士大夫陣營,總之讓對面越亂越好。
何夕說到:“果然妙計。先生”何夕本來想讓姚廣孝為他跑上一趟的。但是思來想後,說到:“還是我自己去一趟最好。”
親自去,表示誠意。
有姚廣孝作為鋪墊,何夕在蘇伯衡面前談得很順利。蘇伯衡更是慚愧無地,給了何夕一個建議,說道:“大人,不要以為士大夫是一體的,其實天下士大夫,哪裡有多少一體的,大人變法之道,老夫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大人所變之法,一來風險太大,二來,不利於鄉梓,老夫不想臨老了,葬身之地,也不得安寧,這才有了這個想法,大人,寬宏大量。老夫也有一個小小的主意,勞煩大人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