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足三月,予美的反應逐漸減輕,太醫囑咐天氣轉熱,多出門轉轉對身子好。
這日正巧,是個難得的好日子,予美便由小玉陪著,打算去花園散散。
路徑方亭,見到那拱橋上,竟跪著一人,待走近了些,方分辨清楚。
所跪之人,竟是六姨太胡杏兒。
胡杏兒見來人是予美,以為她是有意前來羞辱自己,心中嫉恨之餘又添厭惡,丹鳳眼圓瞪,“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予美無心與她爭辯,回看了一眼,並不與她回話,只是與小玉道“我們回去吧。”
小玉點點頭,扶著她正欲離開。
那胡杏兒見她要走,反來了興致,挑釁一笑,“你可知我為何被罰跪於此?”
予美看了她一眼,緩緩道,“六姨太之事,予美並不感興趣。”
“那我告訴你吧,因為相爺知道了,昨日是我框你去了前廳,想害你丟人。”說罷,顧自大笑起來。
予美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只是輕拍了拍小玉挽她的手,示意離開。
沒走兩步,後邊又響起了胡杏兒的聲音,那聲音突然提高,“你知道嗎?”
予美原本向前跨的步子便停了下來。
只聽胡杏兒的聲音突然陷入美好回憶般,柔了下來,“五年前,也是在這裡,也是這般大宴,那時候,相府初建,宴請百官,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隨父親赴宴,卻因調皮好動離開後院到了花園去,碰巧打翻了主人宴請客人的一罈百年陳釀,你知道嗎?那是唯一的一罈啊,宴請的客人更是當今聖上!”
說著,她已輕笑出聲,“可是,主人非但沒有怪她,反誇她活潑伶俐,送了她一匹小紅馬……”
她說完了,便安靜下來。
予美雖不知她所為何意,但清楚她定有後話與自己說,便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兒,胡杏兒果然開口了,“你可知,那主人是誰?”片刻之後,便又自己作了回答,“就是當今相府的主人,顧揚靈,顧相!”
接著,她又問:“你又可知,那小女孩是誰?”
這回,予美緩緩轉過身來,迎上她的目光,回答了她的問題:“是你。”
胡杏兒聽了,嘴角微笑的弧度逐漸擴大,突然幽幽道:“也是今日的你。”
這下,予美懂了,胡杏兒是在告訴她,她的過去即是她辛予美的今日,那麼……她的今日,也有可能是她辛予美的未來。
也是在告訴她,顧揚靈對她辛予美,不是特殊,這些待遇,別的女人也有過。如今她倆站在一起,不過是新人與舊人的差別罷了。
不知何故,予美的心突然微微一疼,自心底生出一種失落感來,不濃,但是無限蔓延著。
予美不想與她再談,遂微鞠一躬,“多謝六姨太提醒。”
說罷,轉身。
但胡杏兒話卻未完,又叫住了她,“還有件事你不知道吧!”話畢,似想起什麼,掩唇一笑,“哦,錯了,是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