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快回屋裡去吧。這幾日天冷,多注意些。”
予美回門,見父親病重,便留在父親房中,一照顧就是半日,直到傍晚時分顧揚靈來尋她。她雖不捨不願,卻也乖乖跟著顧揚靈出來了,卻不料二人出了府門,正要上馬車時,顧揚靈突然停下來,對她說道。
她一時反應不及,只發出一個疑問單音“啊?”
顧揚靈淡淡一笑,“岳丈大人需要你的照顧,你……便留宿幾日吧。”見予美仍是猶疑,他又道:“你是大夫,忘了?”
他這麼一問,予美便想起當日初見,她對他說:“我是大夫”那個畫面來,一時五味摻雜,她似乎還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聲音,但又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已經太過久遠。
顧揚靈見她仍是發呆,以為她不願與自己多話,也不勉強,“那我過兩日再來接你。”說罷,翻身上馬,回相府去了。
予美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這才明白過來,他是給了自己特權,留在孃家照顧生病的父親。
這算什麼?
恩賜嗎?
還是收買?
十月下旬的京城,已是寒風肆虐。
但予美固執地站在府門前,儘管雙手已凍得通紅,卻並不聽小玉的勸阻回屋躲避,只是看著遠方,也不知在看什麼。
良久,忽而呢喃:“這天,怎麼還不下雪?”
小玉在旁附和,“是啊,往年這個時候,都下好幾場大雪了。”
予美似與小玉說話,卻更像自言自語,“是啊,往年這個時候,京城總會下雪,每每初雪落下的時候,他也總會來尋我,帶我一同打雪仗,堆雪人。”
這下,小玉算聽明白了,小姐所說的他,便是那薄情負心的範君為,一時間既憤怒又心疼,:“小姐,您怎麼還念著那負心人呢,以小玉看,相爺可比那姓範的好多了!”
予美好似聽到她的話,轉頭看著她,又好似什麼也沒聽見,眼神裡空空如也。
“回去吧。”
又過了好一會兒,予美才緩緩轉過身,領著小玉往裡屋走去。二人方走進中院,一片冰涼的雪花就落了下來,打在予美的臉頰上,接著,又一片,又一片,漫天的雪花漂然落下。
初雪,來了。
這場大雪,來得晚,但十分猛,整整落了一夜,無片刻停歇。
到第二日,京城已是厚雪三尺,無人出門。所以,但有人扣響辛府大門時,辛府開門的小廝十分不滿,滿口罵罵咧咧:“這大雪天的,什麼人啊真是。”
看門一看,卻嚇了一跳,忙去請予美。
予美看著面前提著藥箱,身著官服的太醫齊刷刷跪了一地時,亦是微微一驚。
為首的太醫姓肖,已是鬍子花白,見了予美滿是討好:“下官等奉相爺之命前來為辛老爺會診。”
予美本就是醫女,但到底年輕、資歷淺,正為父親重病苦惱,卻不料,京城最好的太醫竟翩然而至,自是十分欣喜,忙迎了進去。
幾人忙了半日,方開出一張方子,予美細細瞧了,連連讚歎:“不虧是名滿京城的太醫,果真醫術了得,予美在此謝過!”
肖太醫得了誇獎自然得意,但仍不忘拍馬:“哪裡哪裡,我等學醫幾十載,有些見地卻不比太太清明,太太才是天生醫者啊!”末了,拜了又拜,求道:“我等奉相爺之命前來,已是盡力竭能,還請太太幫我等美言一二。”
予美點點頭,送走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