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平縣。
天色陰沉,最近雨水有點多,淅淅淋淋連續下了十天,快趕上開春雨季那會了,何超臉色難看地抱著刀從外面回來。
“怎麼樣,見到人了嗎?”五姐拿了條幹帕子給他擦臉,又拿了乾淨的衣服過來讓他換。
“見到了,她不肯回來,只讓我把這封信帶給家裡。”何超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小七那死丫頭想氣死我不成,她怎麼敢就瞞著我們跟宣武侯府的人去京城,也不怕被人半路滅口。”五姐氣得心口疼。
這時腳上一沉,垂眼便對上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是小兒子抱住了她的小腿。
“勝兒。”五姐心一軟,抱起老二貼貼。
“不哭,娘不哭。”小豆丁用小胖手去擦孃親的眼淚。
五姐破涕為笑,“若不是要照顧你和哥哥,娘就去追你們小姨了,把她抓回來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何超總是板著的臉看到兒子心裡也軟得一塌糊塗,聲音都不自覺變得柔和,“周遠的心腹小廝拿著他的親筆信來的,說是宣武侯夫人病重,沒法親自來接七妹。”
五姐把信拆開,周遠在十平縣待了五年,抄書賣字畫留下許多墨寶,五姐認得他的字,看上面還蓋著他的私章,臉色好看了一些。
“周遠在信裡說,會求聖上賜婚,周遠的人品還是可信的,我就是擔心他父母看不上七妹。”五姐的擔憂不無道理。
只是妹大不中留,何況老七已經二十一歲了,不是小姑娘了,她執意要上京,還是瞞著家裡人偷偷離開的,十頭牛都拉不住。
“希望她以後不要後悔,照我說就不該屁顛顛跟著去京城,除非周遠八抬大轎來抬,無媒無聘送上門不值錢。”如果周遠足夠重視就該派媒人先來說親。
大戶人家說親規矩多,三書六禮拉拉雜雜的一樣不能少,否則嫁過去也會被看輕。
現在宣武侯府什麼都沒有,就派幾個下人過來接她,周遠在信裡說會求聖上賜婚,說明宣武侯夫婦是不同意周遠娶七妹的,這次七妹去了京城,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說不定最後只能將就做個小妾,做妾不如不嫁,江家又不是養不起她,七妹自己手上也有家產和銀子,自己一個人過,比在宣武侯後院像個金絲雀一樣關一輩子,要自在多了。
大戶人家後院陰私太多,只怕七妹連金絲雀都做不成,還得和那些女人鬥來鬥去,最後不定有什麼好下場。
“七妹說了,她只是想去京城見識一下世面,如果周遠娶她做正妻,她就嫁給他,如果讓她做妾,她就回來繼續做江小七,這輩子都不嫁人了。”何超原本是想強行把七妹帶回來的。
但她一個大活人,又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了,他也不能完全不顧她的意願,限制她的行動。
“我覺得她就是愛慘了周遠,不管不顧想嫁給他,罷了,讓她去吃點苦頭,不受點挫折她不會死心,這次帶回來了,回頭她還要偷跑,好在暖寶和暖冬跟著她。”暖冬是七姐自己在人牙子那裡買回來的。
許是她早就打算要去京城了,特意多買了一個功夫不錯的丫頭回來。
緣分妙不可言,那也是個嘴饞的丫頭,和暖寶一樣是個大塊頭,但心眼子賊多,全用在吃上了。
暖寶時常被暖冬騙光零食,回過神又氣得和暖冬大戰三百回合,每次暖冬都被揍得嗷嗷叫,她打不過暖寶,但下次還敢撩賤。
“出門在外不能打架哈,暖冬你老實點,若再坑暖寶的零食,我就把你扔河裡餵魚。”七姐嚴肅警告。
暖冬歪了歪頭,“我會游泳,不過現在入秋又下雨,水裡冷,我不想下水,七七我不惹事,你啥都聽你的。”
七姐翻了個白眼,“你除了嘴甜也沒別的優點了,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一個沒看住又欺負暖寶。”
暖冬今年十七歲,和暖寶同歲,以前她爹是個鏢師,她也跟著走過鏢,後來她爹走鏢時被土匪殺了,她後孃就把她賣給了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