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日後送來我府上也可,但不得拖延。”
“在此之前,”墨齪說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可講則講,不可講則必不講。”
墨齪想了想,便問道:“你聽得懂這銅鈴的聲音?”
黃郎哈哈一笑,沒想到對方竟然問這樣一個問題。他曾經為了用笛音取悅心愛之人,在音律上下了苦工,雖然銅鈴之聲與笛音大相徑庭,但其中的音律大同小異。黃郎一聽到這銅鈴之聲時,便知是古曲《鏡心辭》的音調。
獨怡夕陽,鏡中思,夜來孤寂空受之。白羽猶在,又晚蟲鳴,心境靜之。此不醉,笑不會,此自醉,悔無淚。清香幽蘭,鏡中枝,月下山水能耐之。青葉猶在,又熒光照,心境靜之。天之繪,晚之魅,邪亦退,夜亦寐。
黃郎微微思索了一番,將鏡心辭背了一遍,又和著曲調哼了一遍,儼然與墨齪每日聽到的鈴音調子一模一樣。
這首鏡心辭原是古代文人坐在銅鏡前幻想的一幅美好景緻,便心有體會做成辭賦,後來樂人譜曲,又傳入佛家。佛家之人深感樂中鎮魂靜神的奇妙,便以銅鈴為器,稍作修改,成了驅逐妖物邪念使其安神定情的法樂。
9
天微微亮,一縷晨光自東方而來,暗淡樹色便漸漸隱去了。寶塔寺的白塔在晨光中率先顯現出來,塔七層,每層塔鈴不一,中層最多,有十六個,頂層最少,四方各一個。
墨齪一心想解救天蟲卓牛,現在對那白塔封印已然明瞭,破解封印之法便隱藏塔鈴之中。但他不通音律,而卓牛妖魂消散在即,只有透過黃郎來解除封印。雖然他並不相信區區凡人能看破封印,但為今之計只有試一試了。
黃郎緩步走進寺門,黃三跟隨其後,墨齪也暗中操作那蛇鱗死屍將包裹著白紋牙獸的布袋扛進來。
黃三的警惕從未放下,從他初見黑袍人之時,便一直警覺著。他進入寺廟,見其間再無他人,心裡的那份不安便又加深了幾分。突然,他隱約嗅到一絲腐爛的氣味,便立刻上前,擋在黃郎與黑袍人中間,同時拔出長劍,劍鋒直指黑袍人,厲聲問道:“院中僧人呢?”
“在你身後啊。”墨齪意指那個扛著布袋的和尚。那和尚與常人無二,墨齪相信能騙過凡人眼睛。
“好,我倒要問你,此和尚為何眼中無光,卻在夜間行動自如?”黃三久經江湖,此次護送又是難得一見的貨物,貨主定然非同尋常。而當黃三做晚見到接應的和尚時,又想起黑袍人身上散發的寒氣,加上他不止一次見過妖,便懷疑貨主並非是人。
墨齪聞言,不知作何解釋。他曾在河鎮落腳,偶爾也聽過黃家名聲,不然也不會找上黃郎來護送白紋牙獸。只是沒想到這黃三如此警性,竟然被看出端倪。他想,既然如此,只有活捉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