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裘屋裡屋外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說了讓他想辦法治好柳竹雪的,他診了脈就往外跑。別看他年紀一大把,手腳各種利索。很快老裘端了個火盆回來,裡面燒著炭,還有夾雜著什麼,一時之間屋中,濃煙滾滾,嗆得人說不出話來。
孫友祥第一個吃不消,咳得臉紅脖子粗的,眼淚還嘩嘩往外流,哪裡還有半分主簿大人的樣子。
老裘是認準了柳竹雪端坐不動的位置,把這麼個大殺器往她的跟前地上一放。屋門大開,外頭的風呼呼往裡吹。柳竹雪粉白的臉孔被燻得像是花貓一樣。
離老裘最近的顧長明完全可以阻止他的,始終沒有出手。他認定裘仵作這樣做,肯定有其用意在裡面。
柳竹雪也受不了開始咳嗽起來,咳得好像心肺都能張嘴吐出來,下意識想要往門外跑。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完全脫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顧長明聽到柳竹雪開口說話了:“你們到底想對我怎麼樣,用這樣下三濫的法子。”短短一句話,她花費了僅存的體力,合身撲倒在床沿邊,呼呼喘氣。
戴果子也聽見了,差點沒原地跳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人。我們想對你怎麼樣,你怎麼不問問你想對我們怎麼樣!不過既然能說話,那就是說老裘的法子成了。
那邊老裘的嗓門賽過破鑼:“醒了醒了,這姑娘才算是清醒了。大家都先出屋去,散散煙氣。”
孫友祥還有些懷疑,剛才柳竹雪的樣子是不太好,用這麼一盆煙就包治百病了?戴果子從身後把他往外推:“主簿大人,先聽老裘的。”不是戴果子變得乖巧懂事,是他也快扛不住了。
顧長明快步走到柳竹雪身邊,煙霧中見到她的眼眸如星,清澈見底,徹底清醒過來了。他認準了她右手的位置,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柳竹雪吃了一驚,知道自己目前的情況是沒有辦法躲避開的。她暗咬銀牙,如果對方想對她圖謀不軌的話,她雖然不能脫身,卻有辦法保住自己的清白。
顧長明的手很溫暖,只是虛虛的握住她的腕子,很快又給放開:“柳姑娘要是可以站起來,速速隨我離開此地。”
柳雪竹能夠感受到有一絲暖流,順著被他握過的位置蜿蜒而上,像是從他那裡借來了一分兩分的力氣。她勉強用手肘支撐起來,拖著兩條腿走到屋門口,又回頭看一眼。
顧長明仿若是撥開煙霧而來,整個人不見一絲狼狽。
柳竹雪心念一動,他又沒有受傷,完全可以走在她的前面。然而他最後一個出來,是為了怕她有個萬一。
“柳姑娘,你能認出我們了嗎?”顧長明能夠借給她的力氣有限,僅僅夠她走這麼幾步路的。戴果子倒是聰明,熟門熟路的去搬了兩張椅子過來,先敬孫友祥,再給柳竹雪。
柳竹雪好像完全沒有聽明白顧長明的問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在天香閣就見過了嗎,這又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的?”她從幾個歹人手中脫身,本來應該跟著他們進縣衙的。她這次從家裡偷偷出來,委實不想再見這些當官的。趁著顧戴兩人一個不留神,滑腳離開。
怎麼中間好像有一段記憶是斷片的,柳竹雪再醒過來的時候,沒有馬上分辨出眼前人是誰。知道顧長明走到她面前,她依然後腦勺疼得厲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與我們分開後,是不是又遇到了可疑的人?”顧長明接過裘仵作端來的茶水,眼角餘光瞟到戴果子端著茶水犯愁,一副想喝又不想喝的樣子。他自小跟在父親身邊,看父親辦差,對仵作倒是並不忌諱。
老裘看著顧長明行雲流水的把茶水一飲而盡,轉過頭笑眯眯的盯著戴果子:“小果子,這茶喝了對你有益無害。”
那邊孫友祥也慢慢講一杯茶喝完,說來有意思,被煙霧彷彿灼燒的眼睛,喝完茶以後明淨一片,連嗓子裡都不太難受了:“果子,老裘是自己人,你還怕他給你下藥?”
戴果子低頭嘀咕了一聲,我不是怕他下藥,是怕他那雙手不知道把什麼死人東西也泡在茶水中。他一貫敬重孫主簿,既然乾爹開了口,他又不是真的膽小之人,仰了脖子喝個乾淨。
柳竹雪也被分到一杯茶,她完全不知道老裘的身份,見大家都喝了,再環顧一下四周。她立刻確定一件事情,這裡不是別處,應該就是曲陽縣的縣衙,那麼端坐在正中的這一位,肯定就是曲陽縣的主簿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