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出來個尤嬰,看樣子他還真不是為了自己,是要替別人打抱不平。”戴果子眼裡,素娜不像是什麼蠱母,說話太孩子氣,又沒有出過寨子看過外頭的人情世故,要成為掌管一個大寨子的領導者,能力實在有限。
“尤嬰已經死了啊。”素娜輕輕嘆口氣,尤嬰不是別人,正是前一任的蠱母。無論是哪一輩,蠱母只能有一個存在。否則寨子中若是同時出現了兩個蠱母,等於是天災人禍齊齊降臨,寨子恐怕是保不住的。
所以在蠱母選定下一任蠱母后,身體會像鮮花開到極致以後迅速的凋零下去。尤嬰也不例外,素娜被選出後,只隔了短短的一年半時光,尤嬰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中最重要的那部分,經常神不守舍遊離在外。難得一見的美貌隨之迅速老化下去,素娜還記得那一年自己是七歲,而尤嬰也不過二十多點,正面看過去的時候,已經呈現出暮年的光景。
尤嬰過世的那一天,素娜被推到其屍體之前,有人拉扯住她的手腕,按在尤嬰屍體的胸口,有東西從裡面爬出來。蘇南能夠感覺得到,卻被自己的掌心遮擋,什麼都看不見。那東西非但刺破了尤嬰的皮肉,跟著咬開素娜手心最嫩的那一小塊面板,用力頂了進去。
等素娜重新舉起右手,除了一顆仿若是硃砂痣的血滴,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尤嬰的面板再次轉變,變成了素娜在被指定為蠱母前最後一次見到的模樣,雪白的面板,嬌豔的紅唇。老天爺在尤嬰死後,才捨得把青春交還於她。
“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死,她又怎麼可能會死!”果博索性讓拂塵在手腕繞了無數,再猛地一使力,將拂塵盡數扯斷,紛紛落地。
定遠師太一個收拾不住,整個人往前衝了三四步才勉強站住腳。怎麼回事,這個果博的武功突然之間漲了一倍有餘。剛才應付柳竹雪一人都困難,眼下左右手分開攻擊兩人還綽綽有餘。
顧長明依然沒有動手,他要看清楚果博究竟想要做些什麼,遠遠不是弄死素娜這麼簡單了事的。如同素娜所說,真想殺一個人的時候,連同歸於盡都是種幸福。這個果博顯然不想要和素娜同歸於盡。況且一個人在背腹受敵,又被對方言語強烈刺激到的時候,也是最容易吐露心聲的時候。
要逼果博說出九皇子到底怎麼回事,顧長明那邊還欠著太后的人情債,說不想查到父親的下落,不過是緩兵之計。父親到底是生是死,是危是安,顧長明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的想要追查到。
太后手裡有清楚的線索,用九皇子的真正死因去換,應該還來得及。
“尤嬰已經死了,因為有人傷了她的心。很可惜,那個人並不是你。”素娜知道的遠遠比果博以為的要多得多,關鍵時候說清楚也好,“那個人知道她蠱母的身份,選擇徹底離開她,回到中原來。尤嬰挽留不住他的心,再也無力面對自己的心,才提前選出下一個蠱母的。漢人有句老話,哀莫大於心死。尤嬰的心死了,和我沒有一點干係!”
果博的手一抖,想要反駁素娜的話,卻發現素娜說的全部都是真相,他根本是無力辯解的。
“你如果找到的是迴天蠱,那麼我奉勸你一句,要是我們都還在寨子裡的話,或許你還有半成的希望。可你偏偏把我弄到開封府來,這裡不像是適合蠱蟲成長的地方。果博,你的路走錯了。”素娜沒想到果博處心積慮也不過是為了一個死去的尤嬰。
“是不是你給九皇子下的蠱,是不是你!”柳竹雪體力完全透支,已經快要連融雪劍都舉不起來。耳畔彷彿聽到了很多熟人的慘叫聲,這些人在臨死前一定很痛苦很害怕。這樣一想,身體最深處油然生出一股子氣力,讓融雪劍重新變得神勇起來,“你敢做為什麼不敢當!”
果博一邊回招,一邊冷笑道:“什麼九皇子,我不認識,漢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你弄的蠱,會讓人逐漸失去理智又變得力大無窮,行動飛速,見到活人抑制不住本能撲上去撕咬拉扯。”柳竹雪眼前重新浮現出那一晚柳府中到處都是流淌的鮮血,一腳踩下去溼噠噠,黏糊糊的,好像鞋底都會被沾在血泊中,再也抬不起來。“不管你是交給了誰,這蠱蟲是你養出來的禍害。”
果博的眉毛動了動:“難怪你們會對素娜這麼交心,原來是有人中了噬心蠱,想要讓素娜去救命的。素娜,你看清楚這些漢人的真面目了沒有,如果你什麼都不會,他們立時把你當成雙破鞋一般,想扔在那裡就扔在那裡,毫無留戀。”
素娜的雙手撐在身後,突然一個使勁從窗臺跳下來,加入了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