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屋前,去探望下果子,看他有沒有聽話喝藥。”顧長明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小鳳凰沒有絲毫遲疑,腳步輕盈的緊跟而上。顧長明忽然走得慢些,等到兩人並肩,才恢復步速。
小鳳凰側過臉偷看他兩眼,不自覺的保持與他相同的速度,一直到果子住的客房門前,兩人依舊是並肩而立。
柳竹雪悄悄出來,做了個走遠些說話的手勢:“剛才有人把煎好的藥送來,他倒是乾脆,一仰頭全喝個乾淨,這會兒睡著了,額頭手心沒這麼燙。依著大夫說的,一覺醒過來能好得差不多了。”
“你們從方府出來以後,有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顧長明還是不太放心,果子的身體狀況向來很好,這病來得有些太突然。
“兩人一路說話,誰也沒心思去別的地方。顧大哥這樣問是在懷疑什麼?”柳竹雪飛快回頭看了屋中人一眼,“有人要害他?”
“他也沒有同你說過什麼特別的話?”顧長明對自己人無意隱瞞,“我一開始懷疑他被人下毒,但是請來的大夫是府中相熟的,以前在宮裡辦過差,醫術十分了得。他說果子沒有中毒,我可以相信。”
“那就是為了孫大人的事情,他憂思過重,加上勞累了。”小鳳凰不明白顧長明怎麼會想到中毒,果子在開封府認識的人屈指可數,更沒有結下過任何的恩怨,誰會來動他?
然而顧長明的臉色太凝重,不但柳竹雪苦苦回憶兩天內果子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連小鳳凰都不免多想,顧家連個外人都不曾進來過,想要下手實在是難上加難。到底是誰有這通天的手段?
“難道說是方原生!”柳竹雪與小鳳凰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起來,又生怕驚醒了病人,動作一致的捂住了嘴。
顧長明站在兩人對面,看得有趣,嘴角微微一動:“方原生是值得懷疑。”
“可他已經盡力幫了忙,又和我吵了兩句,不許我再去找他了。要是方原生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些什麼,怎麼可能趕我們走,應該留人下來,慢慢磨才是。”柳竹雪一想到方原生頗為木訥的性格,縱是真有心要害果子,也要果子肯上當才是。
“欲擒故縱。”小鳳凰倒是給出個很合理的解釋,“這樣一來,他不是可以洗脫嫌疑。你看我們在說起他的時候,你首先否定了他的可能性。”
“近朱者赤,你說話的調調和顧大哥越來越像。”柳竹雪依然無法接受,“就算是方原生要算計果子,果子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他想一個人承擔。”顧長明開口道,“他一直想獨自去把孫友祥從提刑司救出來。”
“怎麼可能!”柳竹雪對提刑司多少有些瞭解,莫說是戴果子這般的身手,哪怕是顧長明要單打獨鬥再救出另一個毫無武功的人,應該也會失敗。提刑司中高手如雲,即便沒有頂尖拔萃的,人數卻是眾多,而且一天十二個時辰,日夜監管,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夠從提刑司中全身而退。
“正是因為他不清楚,才會有如此膽大的想法。”顧長明瞭解果子,果子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對人有情有義。孫友祥在果子眼中就是至親,而且是世間唯一的至親,哪怕孫友祥當真謀反了,忤逆了,他依然要救,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隻能是去送死了。”柳竹雪素來相信顧長明的判斷,衝著裡面那個昏昏欲睡的人影咬牙切齒道,“他明明答應我的,要是膽敢瞞著我私底下做出什麼蠢事,看我怎麼收拾他!”
“他肯定心不甘情不願生了一場病,病著也好,免得我們擔心他再出事。提刑司那邊,能打通的關節沒有了。吳圩謹慎過頭,要是強行再去打探,多半隻會連累其他人,我暫時不從那邊下手了。”顧長明從不說多餘的話,“你們先回屋休息,我喚人過來守著果子。”
“我守著他。”柳竹雪哪裡肯輕易離開。
“你需要保持體力,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好。雖然一條線索斷了,應該還有一條能續上。果子的病情沒有大礙,不用你來熬夜。”顧長明說一不二,柳竹雪不敢反駁,被小鳳凰領走了。
顧長明喚了兩個下人,將果子的病情叮囑,又把清早要吃的湯藥寫明,方才回屋。
這一覺睡得不算踏實,天矇矇亮,顧長明已經毫無睡意,與其躺著浪費時間,不如起身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他才剛起身梳洗,外頭有人邊疾步走進來邊喊著:“顧長明,顧長明,我一晚上沒睡好,思來想去的還是來找你說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