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世以後,有兩年我活得如同行屍走肉,鳳凰卻依然留在我身邊。我有時候恍惚的以為鳳凰就是她的孩子,因為她們長得比親母女更像,如意不像她,一點不像。後來,我也嘗試過把她送回去的,齊坤門不是那麼適合孩子長大的地方,然而洛陽城中已經沒有那一家人了。我打聽了一下,說是那家人丟了孩子,過於傷心,不願意留下來睹物思人。於是把房屋轉手,搬到其他地方去了。再要問得更詳細些,卻無人知曉了。”曲景山生怕小鳳凰不相信,連拍了幾下胸口,“我不會騙你,如果沒有做過這些,我大可以說就是任性把你留下來,哪怕是顧長明要與我動手,我也不曾怕過誰。”
曲景山沒有尋到小鳳凰的親生父母,從洛陽城回來的路上,他本不會照料孩子。小鳳凰病了一場,而且發燒最重的時候,住進客棧後,不小心自樓梯滾落,腦袋撞了個孩童拳頭大的血包。
當時是找了附近的大夫來看過,又在客棧住了大半個月,身體是慢慢恢復了,血包也用活血化瘀的藥物壓制下去。然而半年後,曲景山才發現忽略的不對勁,小鳳凰把過往僅存的一點記憶盡數忘記,她只當自己是個孤兒,被他撿回來,養在齊坤門。
門中那些多半也不是好人,見她迷糊,不多加引導,反而和她一通亂扯。本來已經拼接困難的過往,變得更加支離破碎的。再後來,小鳳凰每隔幾年會把一部分記憶丟失,最嚴重的一次,她甚至記不得回齊坤門的方法,流落在外半年多,還是曲景山親自出來尋人,才把她帶回去的。
“所以,我在阿九山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也是因為我去過又給忘記了嗎?”小鳳凰聽他說的合情合理,不像是為了哄騙故意捏造出來的,“還有我的爹孃沒有死對不對!”
“當時肯定還活著,又隔了十來年就不好說了。反正我肯定沒有動過他們一根手指頭,要擄走你還不簡單,哪裡需要當真動手。”曲景山好了傷疤忘了痛,說著說著又洋洋自得起來,“阿九山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你怎麼會去過!遍地也挖不出一貫錢來,不過你去過的秘寶之地不少,興許是山勢有些相似,你以為曾經去過。”
“你到底是在得意什麼!”小鳳凰甩開顧長明的壓制,踏前一步,揚手給了曲景山一拳。
曲景山心裡是提防著顧長明的,在場武功最好的就是顧長明,至於那邊還有個擅長劍術的美貌姑娘,始終沒有開口,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至於對他動殺招。但是他最沒防備的反而是小鳳凰,自家養熟的,而且每次見著他怕得像是隻小兔子一樣,這一拳正中他的門面,下手又快又狠,他的鼻端一酸,鼻血長流。
顧長明若是真想攔住小鳳凰,絕對沒有做不到的,然而她一口怨氣要是發作不出,正好又是舊疾爆發之時,到時候淤血不暢,只怕會加重病情。
這個曲景山說的話也是該打,要是小鳳凰一擊未中,他很樂意幫忙補上一拳。
只聽到砰的一聲,隨即是曲景山捂住臉,哀嚎一聲。沒等到諸人看清他的傷勢,他拔身而起,居然破窗而出,跑得人影都不見了。
“他,他真是要去做什麼?”柳竹雪在旁邊認真聽故事,卻見曲景山如此古怪的反應,“剛才是小鳳凰動手了?”
“是。”小鳳凰雙眸暗沉,面無表情。
“他這樣的高手,小鳳凰動手,他跑什麼?”柳竹雪是那種做事只專注一線的人,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管轄其他。
“鳳凰打中了他的鼻子,他流鼻血了。”顧長明的眼力勁卻優於常人,儘管曲景山的動作奇快無比,他已經清晰的見到兩管鼻血衝出來,而曲景山坐擁齊坤門,一臉高高在上的派頭,興許這些人都沒人敢大膽的當面動手,“打的很好,鳳凰不動手,我也一樣會打。”
“就是欠打!”戴果子恨恨的加了一句,不過他總覺得聽完過往舊事,鬆了口氣。小鳳凰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要是皇上流失在外的什麼女兒,反而是天大的麻煩了。皇上把三公主選出來和親,到底是喜歡這個女兒,還是不願意再見到其人,想到其母。這些恐怕只有那位坐在金鑾殿的男人,心裡方才明白了。
“你們怎麼不早說,我們一擁而上,把他狠狠打一頓,我就不信他能跑掉。如果敢跑,外面院子不是還有個大鐵籠,不妨再關他三天三夜的。”柳竹雪很快接話,明白果子也是用心良苦,想要轉移小鳳凰的注意力,“過去的事情雖然聽起來讓人難受,畢竟已經是過往了,你別太放在心上。如果你想要找到親生父母,我們可以一同去找尋線索的。十年不算短,但也不是很長。顧大哥,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