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果子完全透不過氣來,如果說本來重傷在肋骨,呼吸之間隱隱作痛,那麼此時那隻手壓制下來,等於把他肺部中最後的那點空氣全部擠壓出來。【無彈窗.】
柳竹雪想要衝上前去救人,奈何投鼠忌器,生怕前行一步,那人會對果子下死手。更何況兩人交手之後,實力差距明顯,她只能講救助的目光重新投向顧長明。
戴綿山雙眼緊盯住戴果子,冷笑道:“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記不清楚,還敢振振有詞的同我說話。”
戴果子勉強把脖子扭向另一邊,避開此人的逼視。不說受不受傷,連顧長明都打不過的人,他連出手的機會怕是都沒有。
忽然,他感覺到胸口一震,以為那人下了狠招,正打算咬牙承受。忽然,他的雙眼瞪圓,彷彿是遇到不置信的事件。
柳竹雪站的角度,正對著他的臉,見他神情一變再變,差點失聲痛哭出來。
戴綿山卻把那隻手抽離,而戴果子的氣色彷彿看起來比剛才還好了許多。他的語氣也不如剛才的凌冽:“看著有些小聰明罷了,遇到大事什麼主張都沒有了。”
顧長明始終站著一動不動,戴綿山扔下戴果子,索性走到他的跟前:“你倒是不怕我會殺他。”
“做父親的護著親生兒子的有,要殺兒子的大概是少之又少。”顧長明嘴角微微揚起道,“剛才前輩給果子療傷,夠他受用良多了。”
“他,他給你療傷了?”柳竹雪大半個人趴在床頭,聽到顧長明的話,直接傻眼了。要不是忌憚著弄疼果子,真想把他的人抓起來搖晃兩下問問清楚。
“應該是的。”戴果子的武功不算很好,方才從胸口傳送過來的真氣,綿長而寬廣。明明那隻手已經抽離,他依舊能夠感受到源源不絕的真氣散入到四肢與五臟六腑之間。非但是內傷得到平復,連肋骨的外傷也沒有前面那麼疼痛難忍了。
“什麼叫應該!”柳竹雪站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走,“我去喊老溫太醫來看看你,很快回來。”
戴綿山看著柳竹雪的背影,眼底終於忍不住透出一點笑意:“她平時也這麼風風火火的嗎?”
“前開封少尹的大xiǎo jiě,關心則亂。”顧長明順帶提了一句柳竹雪原本的身份,戴綿山沒有流露出意外之色。他揣測戴綿山怕是早就知曉其中內情了。
“如此說來,果子倒是好福氣了。”戴綿山的五官繃緊時,看著特別兇相。這會兒隨意些,看著也和善地多,他注意到戴果子的眼神,笑了笑道,“盯著親爹做什麼,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不是。”戴果子沒好氣的回道。嘴上是這樣說,心裡又覺得大概是真的。
“那個人不是你爹,所以他說他叫戴十七。”戴綿山搖頭道,“連戴十七這個名字都是杜撰出來的。”
“那他人呢?”戴果子全身一哆嗦,他印象中的那個人是假爹!然後有一天假爹離開又把他交付給了乾爹,這會兒親爹找shàng&nén來,他反而認不出來。
“死了。”戴綿山的眉尖微微一皺,“他有舊疾,活不過幾年。所以,把你交給孫友祥之後,找地方安置後事,再不出現了。”
“那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戴果子發現自己不怕戴綿山了,人的感覺是很微妙的,明明前一刻還是充滿敵意的兩人,轉而能夠說得上話了。
“同僚。他比我的命好,出來的早,活的也更自在些。”戴綿山重新把黑巾繫上,大概是太久沒有用真面目見人,自己多少都有些彆扭起來。
“他死了十幾年了,你說他的命比你好?”戴果子發現自己居然能夠慢慢坐起來說話了。他趕緊的也不用顧長明來扶,咬著牙坐在床沿邊,這樣說起話來自然多了。
“你如果知道這十幾年我在做什麼就會相信我的話了。”戴綿山倒退兩步,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果子的臉,“你長得很好,這一點上,我要謝謝孫友祥。”
“那你去救他,把他從提刑司裡救出來行不行!”戴果子說到心裡最關鍵的那一點,“看在他替你撫養兒子十幾年的情分上。”
戴綿山再次笑起來道:“這不是情分。”
戴果子在他的笑聲中聽不到一絲歡暢之意:“那他為什麼要撫養我?”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概就是在等眼下這種情況。你會為他求情,為他奔波,為他犧牲自己。”戴綿山斜眼又看了看顧長明,“姓顧的話都不多,你也不例外。”
“我在聽前輩說舊事。”顧長明把兩人對話聽在耳中,隱隱感覺到真相似乎與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大相徑庭。到底孫友祥是真的,還是戴綿山才是真相,一時之間很難分辨清楚。
“我說了,你就能信?你不是素來最會猜忌的。”戴綿山似乎對每個人的性格都瞭如指掌,“你認識孫友祥在先,對他的好印象在先,而我出現的不是正確時間,正確地點。”
“你救了果子的命,當時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然是難能可貴了。”顧長明回答的很中肯,“對方想必也是要利用這一點,把前輩你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