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次路過天橋,我沒推車就上去逛一逛,天已經暖了,他怎麼還不回來呢?
一來二去的,倒是和那位乞討的爺爺也逐漸熟悉了。
大概是五月初,我正好路過,就看他一身乾乾靜靜地蹲在圍欄裡面抽菸。
我想起他先前健步如飛的樣子,不怕捱揍的問他這是沒到上班時間嗎?工作服都沒換?
老頭也清楚自己在我這暴露了,抽著煙就笑,「對,今天休息啦。」
說著說著,他就說認識我,知道我和那群流浪漢們關係不錯。
「丫頭,這天橋從中間開始,就是楚河漢界,那邊是他們流幫的,這邊是我的,他們流浪的是詩歌,我乞討的是苟且。」
老頭連說帶比劃的,「要是比境界,詩歌更高,要是比生活,苟且完勝!」
我覺得他說話有意思,就和他多嘮了兩句。
老頭也愛甩詞兒,什麼最窮無非要飯,不死總能出頭。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
做人誰也甭瞧不起誰,要飯也是一門技術活。
捨去一張臉,遍地是你爺!
嘮的多了,我也知道了他一些生平,老頭年輕時好賭,搞得妻離子散。
他發狠說要外出找門路,來到京中城被騙光老底兒就要飯了。
這兩年他也有了不少乞丐同事,他們把乞討當成營生,租著房子都住在一起。
相比十三爺那種,他們的確更有生活。
在他們業內,還不乏那種靠在大城市要飯回老家蓋起別墅的高階人才。
不過老頭兒強調一點,傷天害理的事情他絕對不幹。
想加入他的乞討隊伍,可以裝殘,絕對不能把誰弄來變殘。
他啐著唾沫說,那是喪大良心,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