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下站著的人皆是一臉緊張的仰頭看我,無人言語。
我喘了兩口氣,淚眼婆娑間,看到那個在臺上自說自唱的自己。
呵呵笑了兩聲,我手臂猛地一揮,「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雲,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有生之日責當盡,寸土怎能夠屬於他人!」
鞋底踩著牆頭,我做著馮老師教過的亮相動作,「番王小丑何足論,我一劍能擋百萬的兵!!!」
無數的淚水從我的眼裡湧出,我狂喊著唱完,胸腔裡卻是抑制不住的憤怒,「滿意嗎?你們滿意嗎?!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讓我上牆!為什麼要讓我上槓!為什麼不能接納我!!!「
「為什麼給了我又要讓我失去!師父!」
我失智般大喊,「我好疼啊!我難受!師父!!!」
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積攢壓抑的情緒似乎頃刻間爆發。
站在高高的牆頭,我喊完又哭得不管不顧,「我錯了,我不該什麼都要的,師父,我錯了,我應該要保持距離……那樣馮老師就不會為我付出這麼多……是我的錯,我的錯……我只是,想贏……想贏……」
太多太多的眼淚流出來,我微微搖晃著站著,腦中還一直放著幻燈片。
這人生對我來說並不長,只有短短的十四年。
之前的十三年,可以說是無波無瀾。
在寧靜的山村裡,有雞鳴狗吠,有炊煙升騰,有左鄰右舍,有日暮黃昏。
透過淚光,我遙望天際,仿若還能看到爸爸拉著我的手臂去李爺爺家看熱鬧的場景。
撕拉~
筆尖劃開了那頁作文紙。
至此後。
我人生劃開了分界線。
不能再做那個總是笑著沒有脾氣的萬應應了。
很多時候,我需要學會做個冷酷無情的人。
這樣既是保護我自己,也是保護馮老師那種對我託付真心的人。
我不能讓她的真心再去餵狗。
不能碾碎了她的情意還恨不得啐出一口。
不值得……
我不值得……
身體微晃著。
思維放射出了大片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