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父親要害顧世叔,為什麼當初不阻止伯父的罪行?為什麼父親如此愚孝一味屈從祖父和伯父,為什麼父親要加害顧公,父親從小教育兒子要忠於君國社稷,結果呢,父親就是這麼為兒子表率麼?”申文秀掩面痛哭。
要是他的父祖不曾心存惡意該多麼好?他就能順理成章迎娶心上人為妻,他也能和趙蘭庭一樣,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的妻子,靠十年寒
窗苦讀的才學,爭取一代名臣的榮譽,他原本可以活在陽光之下,為什麼要被家人拖進這暗無天日的牢獄裡!
申翃無言以對。
他掙扎過,但到底屈服於血緣親情,他怎麼能夠將敬愛的父兄親手送入死獄,當年他唯一能做的事,無非給同窗知己爭取一線生機,但事隔多年,他仍然良心不安,而如今終於迎來了孽報。
“秀兒,我知道你恨為父懦弱,是為父對不住你,我也知道你這些年心結所在,可你和顧家女兒根本沒有那緣份,當初我看見顧家女兒的眼睛,就知道她是個性情剛毅的孩子,她心裡一但產生懷疑就不會放棄追察,你問問你自己如果當初真讓你娶了顧女兒,現今成這情勢,你如何自處,她又將如何自處?你如今,也是為人夫為人父,你也是你妻兒的唯一依靠了,所以無論多麼怨憤,無論多麼悲鬱,你要活下去,你從今不再是為自己活了。”
“從今?我什麼時候為自己活過!”申文秀喃喃的哭訴。
春歸聽了蘭庭與鄭秀的一番談話,同樣完全無法理解鄭秀的心態:“他擇中秦王,只因為秦王根本不是個人?這麼惡毒的東西有朝一日位登九五,廢立起來相當容易?”
“大抵吧。”蘭庭苦笑:“時月回流前,我犯下謀弒君王這樣的謀逆大罪,軒翥堂等族人甚至未被誅連處以極刑,就可見那暴君殞命有多麼的大快人心了。”
但蘭庭這話可不是認同鄭秀的想法,他只是想這世間也許不少人都有瘋魔的暗因,像秦王是受到了虐折只能以加倍虐折他人才能獲得滿足,鄭秀呢,他是想完全擺脫禮法德教的壓迫,他心裡沒有善惡也不存在準則,他痛恨的也許就是侷限,可無論什麼人,都不可能毫無侷限的為所欲為。
“有勞輝輝遣人,往息生館收拾安排一處客院。”蘭庭忽然道。
“可是有貴客將至?”春歸問。
“這不難猜,輝輝可能猜到是哪位貴客?”
“莫非鳳翁、鳳嫗兩位?”
蘭庭笑了,他拉著春歸的手,將人牽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