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與秦王私通苟且的醜聞,絕對不適合在殿議時揭曝,而且鄭貴妃現今雖然被鄭秀安置於魏國公府名下的別苑“養病”,貴妃的居所那也是禁絕外臣窺探的,就連太子如此行事,也會被彈劾大不敬之罪,蘭庭若篤定鄭貴妃有孕在身,便有如承認了自己先犯私窺內廷的罪行。
更不提貴妃有孕是在數月之前,此時的脈象已經難以確斷懷胎的準確日期,貴妃大可狡辯她是在出宮之後才有的身孕,那麼便不能證實姦夫確定秦王一人,即便鄭貴妃會被處死,對於秦王也是毫髮無損。
“不用急於一時。”蘭庭見春歸自己已然恍然大悟,便也不再解釋他為何沒有窮追猛打,喝了一口溫茶潤喉,才對春歸微微一笑:“鄭秀、鮑文翰等已經暴露,死罪難逃,秦王左膀右臂盡斷,就算鄭秀給他留下了一部私兵,沒有鄭秀在後運籌帷幄,光憑秦王,我認定他極難成事,又秦王唯有起兵造反一條路才有望奪位,咱們又明知他的真面目,只要他一有動作,不怕不能將其徹底斬草除根!”
“萬一秦王退而自保呢?”春歸問。
“輝輝以為,引導程玞透過虐折他人平復狂躁之症那蒙面人是誰?”
“必定為秦王!”
“秦王曾經遭受鄭貴妃虐折,病態早已存積於心,所以當時月回流之前,他登基之後才會毫無顧忌嗜血殺虐臣民,他不是一個尚有理智的正常人,於他而言殘生都將苟活偷安不能滿足他暴戾的心態,且就算他不行動,鄭貴妃也會逼著秦王行動。”
春歸被說服了。
貴妃與鄭秀手足情深,且貴妃原本就是目中無人的性情,鄭秀獲斬,牽連整個鄭氏一族,這對於貴妃而言勢必為無法容忍的深仇大恨,但她要復仇,只能利用秦王,且她再是恨毒了秦王,秦王畢竟是她腹中胎兒的生父,只有當秦王位登九五,她的兒子才有望成為國之儲君,這些都決定了貴妃不會在這時與秦王反目,同樣,她也絕對不會容忍秦王龜縮自保。
“好了,輝輝快些去廚房操持吧,今晚可得整治一桌美味佳餚,因為岳丈大人已經洗清了罪名,再無必要住在梁府別苑,遲些時候就會來家,我已經打發了湯回去請柴嬸和柴生,今日咱們正式給岳丈接風洗塵,慶賀岳丈終能平安歸來,與輝輝父女團聚,我可不是偷懶,我急著回來是想告訴輝輝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好教輝輝安心,但我還得趕回都察院去務公,著實沒有閒睱幫手。”
蘭庭將杯裡的茶水飲完,便起身離去。
春歸趕忙張羅今晚的晚餐,自是喜氣洋洋半點不覺得勞累。
這日下晝,柴嬸、柴生自是欣然赴請,柴嬸是直到這時竟然才聽聞顧濟滄僥倖生還的喜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兩眼確然見到了故人,婦人激動得直抹眼淚:“好了,好了,這下可好,我就說顧老爺這般仗義和心善,怎麼會遭遇意外,賊老天不知道保佑好人,這些年我都不願供奉佛祖了。就是可惜
,顧家娘子沒能等到這天,到底是讓人遺憾。”
顧濟滄便向柴嬸施禮:“我不在的這些年,多虧了柴家妹子幫襯照顧亡妻與小女。”
慌得柴嬸也連忙還禮:“顧老爺快別這樣說,當年要不是顧老爺助著我和柴生兩個孤寡,我們兩個哪能衣食無憂不愁飢病?顧老爺和顧娘子對我們才有救命的恩情,我和柴生是沒用的人,眼看著顧娘子和春丫受氣受欺,除了安慰著根本無能為力,哪還能擔著顧老爺的禮謝。”
又讓柴生給顧濟滄磕頭,柴嬸嘆息一聲:“這孩子就沒那等福氣,也虧他沒有福氣,春丫才能嫁給趙大爺這樣又出息又仗義的好姑爺,柴生沒法子給顧老爺做女婿,顧老爺若是不嫌棄他,便收他做個義子,多得顧老爺當年教給柴生讀書識字,他如今雖然沒有大出息,倒還算有餬口的本事,就讓他給顧老爺盡孝,春丫人在京城,顧大爺遲早也會入京趕考,顧老爺當然是住在京城更加方便,不用去別處置居,我們兩個現在住在的居宅就有如顧老爺的居宅,千萬不能見外。”
柴嬸在路上就打算好了,原本他們現在的居處大多都是春歸出的錢,只是寫在了柴生的名下,講道理更該的是奉還給顧老爺,只顧老爺的脾性,肯定是不答應的,但顧老爺要在京中長住,總不能一直住在姻親家裡,所以乾脆讓柴生認顧老爺為義父,義父住在義子家中豈不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