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明白了。”蘭庭挑眉:“原來竇公之所以被奸歹說服,只因心懷君臣共治天下之想,這原本也無可厚非,但敢問竇公,因何斷定太子殿下必定不能從諫如流,而八皇子就能貫徹君臣共治天下?”
“如此淺顯的道理,逕勿何必明知故問?”竇章仍然謹慎。
“君弱臣強,就一定能保證天下承平?”蘭庭簡直難忍心頭的怒火:“天子再弱,也總有成年親政一日!不擇手段如魏國公鄭秀,權柄一但為其所握,當真能夠以社稷國祚為重?”
“聖德太后,實有牝雞司晨之慾!周王繼位,江山便為王氏所控!”
“笑話!”蘭庭拍案而起:“鄭秀果然厲害,他當真能夠洞悉人心,華霄霽莽撞衝動,竇府尹深忌太后,鄭秀竟然能瞭如指掌逐個拉攏,這樣的攻心之術,趙蘭庭實感嘆為觀止。”
“逕勿就不用再行試探了,我只有一句話,是為臨淄王黨指使。”
“那麼,我也不用再和竇公多耗唇舌。”蘭庭離席而去。
後來與許閣老說起這事,許閣老也不盡感慨。
“是老朽的過錯,竟然從不曾察覺竇章竟有這樣的……聖德太后若真有效仿武周的野心,何至於多年退居慈寧宮?今上仁孝,事嫡母遠勝於生母,聖德太后若真想幹預朝政,何需隱忍至今。”
“因為殿下畢竟是養於王
太后膝下。”蘭庭也頗覺荒唐:“且聖德太后不管怎麼退讓,寧國公一門畢竟長盛不衰,在竇章看來,鄭貴妃畢竟無子。所以就算鄭秀日後權傾朝野,也是一時而已,八皇子外家洛門,遲早會與鄭秀絕裂,當時諸外戚為與鄭秀分庭抗禮,便勢必倚重朝臣。”
許晉這時也坦然相告:“老朽寧可相信寧國公府,也不願相信洛崆之流。”
“太子殿下日後還得依靠許閣老等等重臣良士輔佐。”
“日後的朝堂,還得指望逕勿一批後起之秀為主力支撐。”許晉到底還是提醒:“逕勿真決意不同殿下回京,而是……先往汾陽操持治喪之事?”
“庭已經請得恩旨,可暫緩回京。”蘭庭也毫不猶豫。
他現而今還無法將害殺李公父子的元兇首惡鄭秀繩之以法,甚至可能連竇章都十之八九不得判死,唯華霄霽和楚楚二人,雖與此案直接相干,但他們一個是出於無意,一個是受令於人,他們兩個的人頭都不足以告慰李公及舅嶽。
已經是對不住春歸了,當然要陪同春歸扶柩歸籍,協助外家治喪。
許晉也知道蘭庭是心意已決,並不多勸,神色間卻頗有安慰之情:“你祖父過世得早,撒手時非但不曾安排好你的婚事,甚至把重擔加諸在你肩頭,他臨終之前,唯一覺得放心不下之事,就怕你因為姻緣不能自主,日後無法與妻室和睦,我們兩家雖然交好,於此一事上到底無法給予你切實的關照,所幸的是陰差陽錯,竟被你娶著了真正情投意合的佳侶,於夫妻緣份上,你倒是比你祖父更加幸運,你又是懂得珍惜的人,而今能時時事事都為妻室著想,小兩口能夠琴瑟和諧相互扶助,太師公在天有靈,想必也會徹底安心了。逕勿,而今東宮位定,你乃儲君近臣,太師公當年的遺志,也算是實現了一半,接下來,就望你始終堅持初衷,繼續輔佐儲君,達成安定社稷復興盛世之國運。”
“庭領許公教囑,必不敢忘初心。”
於此,這場三位皇子角逐東宮儲位的戰役總算是塵埃落定,蘭庭卻暫時與太子“分道揚鑣”,不過太子啟程之前,吳王宮裡又差點鬧生一場不算風波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