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也是無可奈何,侯爺讓妾身轉告娘娘,弟婦雖說也是曹公公義女,但與曹渠這義子,在曹公公看來分量確然懸殊。”
有了這句提醒,惠妃也回過味來。
龔氏原本只是隸屬東廠的暗探,為曹安足培教用於刺探太師府的內情,這和多少暗探其實並無區別,也就是因為朱夫人一案,龔氏先是被糊裡糊途的朱老太爺認作“外孫女”,後來安陸侯府為了和曹安足進一步穩固“情誼”,曹安足才認了龔
氏為義女,但龔氏不可能繼承曹安足的人勢。
曹安足雖是宦官,但他並不是生來就為宦官,他本是良籍出身,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好容易混成了東廠的理刑百戶,奈何光宗帝崩,弘復繼位,弘復帝信重的是高得宜,曹安足從此難有寸進,他這理刑百戶還不足夠光耀自家門楣,為兄弟侄兒爭取高官厚祿,也只能是資助他的血緣至親可享錦衣玉食。
但曹安足已經年過五旬。
他豁出性命相助惠妃及十皇子奪儲,為的無非是有朝一日取高得宜代之,如果他能成為東廠廠公,執掌司禮監,才能替兄弟侄兒爭得榮華富貴,可曹安足也會擔心老天並不會給他這麼長的命數。
功未告成身先死,難不成他還能指望安陸侯江琛能知恩圖報?
所以他才苦心擇選了個義子曹渠成為他的繼承人,曹安足義子雖多,但不是隨便一個都能像曹渠一樣“忠孝”,會在曹安足死後仍然照恤曹家子弟,更不是所有義子都能夠在高得宜的打壓下,步步登高,躋入都知監,贏得親近聖躬的機會!
這個義子的份量,又哪裡是龔氏能夠相提並論?
不過惠妃雖能琢磨清楚曹安足的心態,卻並沒有因此消除氣怒:“曹安足如此顧私,而全然無視安陸侯府的顏面,可謂不臣狂悖!”
“娘娘,侯爺還叮囑,曹公公如今也多靠曹渠才能掌握不少乾清宮的內情,目下便有一件,曹渠竟然察實太子妃和太孫的對話,太孫犯下忤逆不孝的罪錯,且極大可能已為皇上知悉!”
“怎會?”惠妃面色又是一變:“我才聽說皇上因為太孫察實高氏罪錯而龍心大慰,恩賞了太傅鍾淦。”
“君心難測,皇上為何恩賞鍾淦侯爺也不得其解,不過曹渠已經獻計,侯爺正在運籌,若這回能夠功成……太孫必被廢位,娘娘與殿下便能達成願望!”
長樂宮中姑嫂之間一番密談,無疑已經宣判了龔氏的死刑。
她跟著江大太太出宮的時候,春歸迎面而來,看著這個死期將近卻無自知的婦人,莞爾一笑。
害死朱夫人的兇手之一,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