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正好是這一天,蘭心妹妹屋裡服侍的婢女藏丹也來請見,遲疑著猶豫著,咬牙稟報了一件事:“自從來了金陵住進吳王宮,大奶奶外家府上的李二姑娘偶爾會過來向阮中士請教,李二姑娘性情豁達,竟連二姑娘漸漸的也與李二姑娘要好了,又因李老爺並不如何拘束李二姑娘,李二姑娘常跟著舅太太出門兒,二姑娘也想相跟著出去逛玩,舅太太當然不會拒絕,這樣一來二姑娘便和李二姑娘越發親近了。
怎知李老爺因和故舊相見,問起故舊家中剛好有個兒郎尚未婚配,與李二姑娘年歲相當,便請了周家的小郎君來,盼的是周小郎君若性情能和李二姑娘相投,做成這樁姻緣。都怪奴婢多嘴,把這事知會了二姑娘,怎知二姑娘她,二姑娘她……”
春歸其實已經大抵預料見蘭心姑娘又再鬧什麼么蛾子,揉了揉額頭道:“在我跟前沒什麼可顧忌的,你直說就是。”
“二姑娘見過那周小郎一面,起初倒也沒什麼,只不過聽奴婢說李、周兩家將要聯姻的事,竟然、竟然……竟然悄悄讓黛藍買通了吳王宮的看門人,一旦周小郎入見,二姑娘便會恃機去見,到後來竟然和周小郎私通書信……”
“好了,我知道了,這事先莫聲張。”春歸心裡著實無奈。
她也大抵聽二舅母說過這麼
一件事。
周家在金陵城也算士紳門戶,與外祖父也算得上通家之好了,春歸昨日確然聽二舅母說過外祖父有意招周小郎為孫女婿的事,沒想到的是蘭心卻橫插一腳,和周小郎私相授受起來……春歸知道自家這位小姑子心高氣傲,眼睛朝天長普通人可入不了她的青眸,看來表面上與華英要好,私心裡還記恨著她這嫂嫂,做出這等橫刀奪愛的事體來,為的就是羞辱華英。
“青萍啊,你道那紅寶石的金鐲子為何耳熟?”春歸長嘆一聲。
青萍也跟著嘆了一聲:“奴婢這會兒想起來了,可不二姑娘就有這麼一對兒?還是江家老爺過去送給二姑娘的物件,二姑娘很是顯擺了一陣兒,也就是……舊歲除夕家宴上鬧那場風波後,才沒見二姑娘帶那鐲子了。”
“只是二妹妹使黛藍買通的是看門人,金鐲子怎麼跑去了採辦處的宦官懷裡?”春歸疑惑道。
春歸都想不明白的問題,青萍自然不解。
而她眼角餘光,瞥見渠出從後廂嫋嫋娜娜飄了過來,滿臉急著通風報訊的神情,春歸於是支開了青萍。
“藏丹剛才是來尋大奶奶告狀的吧?”渠出開口便道。
春歸盯著她:“我以為姑娘進不得吳王宮,怎麼這會兒瞅著,你倒是可以在吳王宮裡橫衝直撞。”
“吳王宮乃是宋時舊邸,宋朝社稷崩亡已久,風水早便沒了人君霸氣,雖說曾為太祖舊居,太祖居時並沒有改動這處王邸的格局,擴建時也根本沒依風水格局,看著雖然恢宏,實際有形無氣,我才能不受吳王宮的限制。”渠出解釋了幾句:“我昨晚就看見了藏丹暗審黛藍,問清了二姑娘私下乾的好事,她大清早便勸了二姑娘一歇,不頂用,我剛才瞅見她往這邊來,就猜到是要向大奶奶告狀了。”
“她的確是來告狀的,二妹妹竟知道藏丹已經曉得了這事?她怎麼說?”春歸問。
“能怎麼說,喝斥藏丹莫違奴婢本份唄,我看二姑娘也沒怎麼把這事當作一件事,可大奶奶要再不管她,真讓二姑娘鬧出私通苟且之事來……莫說趙大爺會多麼震怒,李家那頭,大奶奶怕都沒法交待了。”
渠出道:“大奶奶這回可萬萬不能姑息二姑娘了,可得重重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