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況岜就比張洇渡要沉著多了,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只不過往黃文哥兩的臉上一晃,就轉過去和主審大人來了個“短兵相接”,這時他倒還像一隻老狐狸,並不顯出半分浮躁驚懼:“這兩個的確是我張家的逃奴,逃匿了怕有近二十日,他們生怕被追究罪責,自然是要編造謊言中傷我家的,趙副使可不能輕信這兩個逃奴的一面之辭。”
家奴告主,在律法上證辭的確一般不能被單獨採信,張況岜雖只是一介商賈並不深諳律法,但他身邊卻養著好些在經濟仕途上落魄計程車人,有的是人給他出謀劃策。
“案發當日,張公可在無窮苑?”蘭庭問。
“不曾在。”
“這麼說來無窮苑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張公並不知情?”
“事後聽小犬詳細說明了。”
“所以張公知道的也僅是令郎的一面之辭?”
“案發日小犬與靜玄出門往無窮苑去,張某家中門僕皆乃親眼目睹,怎會如黃文、黃武所說案發前一日靜玄的屍身是被搬運至無窮苑?張某當然相信小犬所說,他親眼目睹了龔家子龔望殺害靜玄!”
“張公與無窮苑主丁無窮可是舊識?”蘭庭忽然問。
但這個問題實則並不出乎張況岜的意料:“張某確然認識丁無窮,過去便有生意上的交道,後來丁無窮經營船運蝕了本,在臨安縣開設無窮苑時還是找張某借的本錢,他為了答謝張某雪中送炭,張家人只要有在無窮苑設宴的需求,丁無窮都會提供方便。”
“傳人證丁無窮。”蘭庭又將驚堂木輕輕一拍。
張況岜立時做好了展開又一輪辯論的準備,他原本以為蘭庭之所以膽敢當眾傳喚丁無窮上場作證,必然已經取得了丁無窮的口供,又必然丁無窮已經是體無完膚、遍體鱗傷,這樣他就能夠質疑這人證是被屈打成招,而丁無窮身上還有一條人命,他萬萬不敢和自己當堂對質,就自然會順著屈打成招的說法翻供。
張況岜甚至露出一絲微笑來:趙蘭庭雖則的確有些手段,竟能設計把黃文黃武和丁無窮三人逮獲,但到底還是乳臭未乾的小子,他以為開堂公審就能坐實我張家的罪名,贏得民眾信服,這回必定會搬起石頭砸腳,這回要是能夠再把龔家小子送進牢獄,不但渡兒能得保全,甚至還能拉一把唐李杜和卜觀時,袁閣老能不感激張家?張家替尤公爭光添彩,能為齊王效力,日後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躋身朝堂還不成了輕而易舉?我總算是宿願達成,不但保住了祖宗所創的基業,還能使家業更加興旺發達。
但丁無窮帶上來卻是毫髮無傷,只不過比從前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一些。
張況岜:?
丁無窮甚至都沒見過蘭庭,膝跪一拜,說的是:“小人冤枉,望殿下主持公道。”
張況岜:??
周王翻了個白眼:“本殿下在這兒,正座那位是趙副使。”
丁無窮呆滯了。
一應圍觀的人也是面面相覷,不大明白為何關鍵人證竟然連主審都不認識。
龔望歪著身兒咬著周王的耳朵:“殿下,趙副使的庭審
策略還真夠撲朔離奇,別說張況岜滿頭霧水,連小子也鬧不清趙副使是何打算了,不過小子心裡直泛酸水,這丁無窮也是謗毀小子的其中一個,憑什麼他就能不受刑訊呢,你看他身上那件衣裳都是乾乾淨淨的!”
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