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僅僅一個問題。”春歸伸出她的食指:“魏國公輔佐者究竟是誰?”
丹陽子慌忙閉上了那條細縫,活像入定一般。
春歸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入城的水道變得更加擁擠,行進緩慢,在“排隊”入城的時間已經足夠三人就剛才的盤問進行總結。蘭庭充分肯定了周王這回出其不意的果決,認為他和春歸把丹陽子視同如入世之人,所以壓根沒有想過單刀直入的策略會有此等收效,蘭庭的確覺得丹陽子剛才那番交待雖則真偽參雜,但確然大有用處。
“丹陽子的身上仍有蹊蹺,咱們先不論那些蹊蹺,且說他話裡的真假。”蘭庭說完這句卻問春歸:“輝輝那最後一問,應當是有收穫吧。”
春歸早已不見拂袖而去時的懊惱,她微微的挑著一邊眉梢,露出笑意來:“據丹陽子的反應看來,魏國公輔佐之人是誰,確然關係到所謂的天機命定。”
“丹陽道長所言,天機命定並非虛撰,雖說我們不知道長是怎麼窺破的天機,更不知這等關係權位之奪的天機命定又與丹陽子的修行有何因果,不過太孫廢與周王立兩件事,我能看出確為丹陽子的寄望,他言下之意是,此二事本為依循天機應生,所以他不能讓此二事有所
更移。”蘭庭道。
“也就是說咱們就算讓丹陽子跟著也不會有什麼妨礙?”周王問。
蘭庭與春歸又再不約而同的頷首:“暫時如是。”
周王:……
他再也忍不住板了臉,氣鼓鼓地行至船舷處,待船一靠岸,還沒完全停穩時就踩上了橋板。
蘭庭與春歸面面相覷,春歸:“殿下很暴躁啊?!”
“這大約就是形隻影單的悲憤吧。”蘭庭衝春歸一伸手,儼然一點都不在意周王的“悲憤”。
但因著兩人而今都是身著男裝,長久的十指相牽自然也會引人側目,剛一腳踏實地春歸就鬆開了蘭庭的手,正好這時周王似乎也已經平息了心頭的“悲憤”掉過頭來,他就像從沒“悲憤”過一般問:“我們現在去哪裡?”
“自然是先去尋食。”春歸理所當然的答道。
雖說她與蘭庭連帶著周王身邊的女婢都是廚藝不俗,不過水上行舟自然會有不便之處,這些日子以來飲食上難免簡慢,且既是到了金陵,理當品嚐一番當地美食,就更不說酒肆食店這樣的地方又自來訊息流通,打聽什麼也是格外便利。
不過春歸除了美食之外,還想去的一個地方就是十里秦淮,這多少話本傳奇裡的穠麗嬌嬈地,漿聲樂音,一片衣香鬢影,那等風情不親眼一見何等可惜?不過春歸礙於但凡提起“秦淮”二字,總難免讓人聯想到妓院青樓,且又是當著不那麼熟近的周王面前,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驚奇和誤解,她自是不提想要往十里秦淮一遊的迫切心情。
這種事私下和蘭庭提議就好了,趙大爺是必然不會誤解她是期望著逛青樓長見識的。
城內的客泊渡口不遠,就有一條看上去相當熱鬧的街市,夾道皆是二層高的店鋪,舉目即見迎風展的幡旗,因著這裡的食客多為停泊休整的旅客,所以女眷也並不是鮮見的,但她們大多是乘轎到店門處才顯身,且無一不帶幃帽,路人只能見到她們窈窕的一抹身影。
春歸就很慶幸自己能身著男裝了,漸漸連步子都邁得神奇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