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歸眼看著早餐卻食難下嚥的煩躁心情因為菊羞的猜測更加煩躁了。
她現在倒不怕太師府裡誰還能拿她尚無子嗣的把柄為難,但她確然極其想要自己的孩子,可是她葵水不調的病症被診為確鑿影響生育,子嗣艱難是一定的了,且換了好些擅長婦科的醫婆都無法保證能把她這病症調治康復,易夫人甚至說服她請了個有“婦科聖手”之稱的名醫,結論也並無差別。
總之菊羞丫頭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春歸借這由頭兩句話把菊羞趕走,悶在屋子裡“生氣”,卻是推開了臥房後窗,一眼眼的只瞧外頭準備恢復青翠的枝葉茵草,假作沒瞧見英仙一直
如影隨形。
“大奶奶莫裝模作樣了,我知道大奶奶看得見我。”英仙終於開了口。
見春歸仍然不理會,英仙又道:“我有妄執,是玉陽真君讓我來找大奶奶,大奶奶若是助我消除妄執,我會將我所知道的事如實相告,比如我究竟是錦衣衛哪位職官的下屬,又比如是誰把我害成這副模樣。”
有了這話,春歸能夠確定英仙並非試探了。
“不是魏國公將你折磨成這副模樣?”
“魏國公可沒有如此的怪癖。”
“怪癖”二字讓春歸心中一動。
英仙的慘狀讓她想起了顧纖雲一案,那些被程玞折磨虐殺的奴婢。
“可是程玞又再行惡?”
英仙卻不肯更多透露了,她睜著空洞駭人的雙眼,唇角還帶著一絲冷意:“玉陽真君說了,除非大奶奶助我打消妄執,否則我不能透露隱情。”
“你的妄執難道不是因為仇恨?”春歸立馬移開了目光,她實在不願直視英仙臉上那兩個空洞,卻忍不住聯想:顧纖雲一案,渠出就探明程玞與魏國公府密切相關,魏國公似乎一度在替程玞提供施虐的物件,因為程玞的惡行被揭曝,英國公及程敏父子二人應當不會再放縱程玞殘害家裡的奴婢,那麼程玞若然難以忍受篤疾發作,魏國公還會不會暗中提供可以由他施虐的人?
像英仙和白鷺二人這樣的身份,豈不是“合適人選”?
英仙被虐殺,白鷺呢?
春歸一邊思索一邊仍聽英仙說話:“我並非仇恨大爺與大奶奶。”
“這樣說來你也認同你是罪有應得?”
“我有什麼罪?身為錦衣衛暗探,我的職責便是聽令於上司刺探各家的隱情,暗探必須服從上司之令,交待我汙陷三夫人的是我上司,我只是聽令行事。當然我也並不怨恨大爺、大奶奶,因為你們本就與我處於敵對,我敗在大爺、大奶奶手下,大爺、大奶奶當然不容於我,將我交還魏國公府於大爺、大奶奶而言是理所當然的事。”英仙的語態十分平靜。
“我恨的是我的父母,要不是他們把我賣給了官牙,我何至於落得此番情境,我想找到他們,我就想看看他們拿著我的買命錢,如今多麼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