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衝弟弟翻了個白眼,臭脾氣就當真顯現出來:“你確定不是你搗鼓這身行頭,且還帶著這些累贅的緣故。”
春歸剛才留意見,今日赴請的客人中,唯有六皇子帶著兩個女子,一個著裝妖嬈抱著琵琶,應是歌姬之流;一個是妝花襖馬面裙,帶著端莊的假髻,一時看不出是何身份。只此二女子均為膚白貌美、各具風情。
六皇子不和五皇子鬥嘴,看向春歸:“這位是……”
“內子。”蘭庭簡潔介紹。
“嫂夫人?”六皇子不知為何有些驚奇,先盯著蘭庭滿懷疑問地瞅了一陣,又再細細打量春歸,這一打量就打量得有些久,直至那雙精緻的眼睛裡湧出深深的疑惑來。
春歸:……
她今日沒把臉洗乾淨麼?
好在六皇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咪眼一笑,舉著拳
就往蘭庭的肩上砸:“我以為你邀咱們是來賀連中兩元,原來竟是為了新婚之喜!”
聽這話春歸才有些品咂過來六皇子那深深的疑惑從何而生看來這位與趙大爺之間的親近更勝他人,應當明白蘭庭原本將父母之命的婚姻當作是“浮俗此生在所難免”這個念頭,完全沒有預料見他們幾個“君子之交”的飲談,蘭庭會讓內眷參與進來。
春歸難免便對趙大爺這位男閨蜜著重觀注,只見他指了一個席位示意琵琶女坐下,自己在旁邊的席位落座,那髻裝端嚴的女子不待僮僕斟茶,自己動手泌出一盞,呈給六皇子後便低眉斂目地站在一旁必然不能是六皇子府上的女眷,大約是個宮人了。
“嫂夫人是第一次見江心,我替你們稍作引見,過去咱們幾個飲談集會,她倒也算常客了,不僅琵琶彈得好,小曲唱得也動人,她是在京城裡的浸月園坐館,自定的規矩,不為財帛出邀,更不屈膝達官顯貴,無非是看我等風流倜儻、才貌雙全,方肯偶爾破例。”六皇子果然也只介紹抱著琵琶來的江心姑娘。
而這時江心懷中的琵琶已經被僮僕接過放置妥當,她剛端起茶盞,聽這話後又把茶盞一放:“說得奴家像你們這些男子一般膚淺,圖的就是一副皮相!”
雖豎起柳眉,但神色不惱不怒。
“我們?”六皇子把手畫了一圈兒,嘖嘖兩聲:“江心這回可說錯話了,在座幾位如果都被你比作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滿京城恐怕都找不出一個高人雅士了。”
五皇子先把茶碗一摔:“回回都是無涯你帶著這些累贅,我們可從不稀罕彈唱助興。”
春歸正愁怎麼說著說著就有了硝煙味,只是眼瞅著蘭庭笑而不語,其餘幾位也像見怪不怪,也就知道了這怕也算常態,頓時就不愁了,興致勃勃袖手旁觀。
又見江心擊掌笑道:“真該著你挨廣野君一番搶白,我說的‘你們’,原不抱括在座諸君,單指你和那幫膏梁紈絝。”
六皇子故意拉了臉:“他直言對你從不稀罕,你倒幫著他擠兌起我來?要不是我,趙逕勿的這間息生館可不讓人隨便出入,更不要說蹭吃蹭喝了。”
“奴家確然是沾了無涯客的光,但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不是?廣野君是不稀罕奴家,但確然並非看重皮相的庸俗之輩,就像奴家雖領無涯客的情,也不能由著你編排,我可不圖你的皮相,無非是掂記著趙君親自釀成的美酒罷了。”
春歸忍不住插話道:“姑娘也好杯中之物?”
“她就好這口。”接話的卻是葉萬頃:“如我這般閱人無數,可都從沒見過像江心這樣嗜酒如命的人,只不過聽無涯客吹噓了一句逕勿的酒釀得好,就死乞白賴纏著同來,知道不讓帶走,回回都敞開量豪飲,一回飲過了頭,險些沒有從這臺子上栽下去。”
“怎麼不讓帶走了?”這回蘭庭與春歸來了個異口同聲。
隨後便聽一個人不要命的乾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