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心不在焉的回到斥園,剛進院門,迎面而來的菊羞便通告了一件讓春歸不得不立時振作精神的事兒:“大奶奶總算回來了,二老太太還在咱們院裡等著呢,那把戒尺一直未鬆手。”
春歸深深吸一口氣,收攏回點神智,眼角的餘光到處,只見道旁有個小丫鬟正彎腰拾起不知落花還是落葉,隔她寸步距離立著個瘦骨嶙峋的僕婦,背對著這邊兒,像全然沒有察覺身後有人,直到小丫鬟忙忙的站在道旁衝春歸見禮,那僕婦才側過半張臉來,春歸原本也不以為意,直到人走了過去,又再回過頭來。
和僕婦來了個四目相接,那僕婦才有
些震驚的神情。
春歸再次深吸一口氣,轉身繼續往前。
真是見鬼了!
僕婦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但春歸清清楚楚的看見有一朵落花飄零,直接穿過了僕婦的身體……
這還真是名符其實的見鬼了!
不過那魂靈雖說似乎意識到春歸“眼光獨到”能常人所不能,卻並沒有再上前糾纏和證實,未受打擾的春歸總算能完成今日的課業,好歹沒挨二叔祖母的戒尺教訓,但事後她一細想,魂靈既然不是衝她來的,必定和那小丫鬟有關,免不得讓青萍去打聽,果然聽說了一件喪訊。
“小婢名喚釧兒,在咱們院裡負責掃灑跑腿的差使,是家生子,老子在車馬處當差,還有兩個哥哥都是外院的小廝,釧兒的娘身子自來不好,年前又染了病症,早前門房才來報訊說已經嚥氣了,宋媽媽放了她回去……不過奴婢打聽得,和柔聽說釧兒的娘沒了,給了她一袋子碎銀,說是府裡下人遇見這事雖說會發補恤,到底是有限的,那袋子銀錢是和柔單另的心意。”
“一袋?”
“估摸著有二十兩左右。”青萍打聽得極其細緻。
春歸被驚到了:“和柔雖說月俸比普通奴婢要多,可出手就給個小丫鬟二十兩銀子的人情也太重了。”
“正是,不知和柔打算著什麼,但必定是想拉攏釧兒為她所用了。”青萍對於下人奴婢間的這點子技倆看來也是相當警覺的。
“二十兩碎銀,估摸著她也花了不少時間積攢,這對釧兒家來說,可不算一筆小錢。”春歸可不是嬌養深閨不知人間愁苦的金枝玉葉,十分清楚對於普通門戶而言二十兩銀子代表什麼。
不過她想想又覺釋然了,如今和柔在太師府裡也算“孤苦無依”,依著曹媽媽的言傳身教,她必定仍然把朱家當作依附的靠山,釧兒她爹是在車馬處當差,尋常不少出門的機會,收絡了釧兒至少可以和朱家人通風報訊,和柔雖是外頭買的丫鬟不是家生子,但這些年來也沒有幹過粗重活,論來竟比普通人家的姑娘還要嬌貴些,她怕也不大清明只是收買個跑腿傳話的人,應該多少報酬才算合適。
本以為這件事先就這樣了,哪知這晚春歸正準備去夢周公,就聽帳子外有人說話:“大奶奶,你可看得見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