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快別說了,泰阿手腳麻利些,擺弄出來咱們都嚐嚐鮮。”
大奶奶一定是故意的!渠出整個鬼都像飄浮起來的黑煙,越想憤然離去卻不知為何越是捨不得,眼睜睜看著滿屋子主僕吃得津津有味,只有她一個看得見聞得著吃不了的觀眾。
原本不應享有這樣福利的嬌杏也分得了兩張餅的鴨肉,她看著和大奶奶相處融洽幾乎不分貴賤的青萍等等,神色複雜。
口腹之慾得到滿足後,春歸又才對嬌杏說起正題,此時屋子裡便只留下了青萍、梅妒,還有個當烤鴨被“消滅”完後臉色總算緩和一些的鬼魂兒,為了報復,她把一雙腳踩在嬌杏的肩膀上,如此一來春歸眼睛一向嬌杏,就等於看見了兩個疊加的人,情形既詭異又好笑,但春歸只能忍著裝作若無其事。
鬼魂的心眼可真小,春歸無奈暗誹:你解不了饞又不是我的錯。
她儘量不直視嬌杏,態度就顯得幾分不冷不熱:“我聽說你早前,和幾個僕婢發生了爭執?”
嬌杏這時已經低眉順眼的侍立一旁,顯然已經猜到了春歸召見她的原因,難免幾分興奮之餘,應對的話也打好了腹稿:“奴婢這樣做其實是多此一舉,希望的便是贏得大奶奶的注
意。”
“哦?”對於嬌杏的回答春歸確然有幾分意外,她還以為這丫鬟總得說些義憤填膺、同甘共苦的套話呢,結果人家直接承認了另有居心。
“奴婢不敢相瞞大奶奶,當日宗家老太太囑咐奴婢不利於大奶奶時,奴婢就已經存了別樣的心思……奴婢的爹孃原本是宗家的佃農,因為年成不好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不得不把奴婢賣了奴籍,宗家老太太本是答應了奴婢的爹孃,日後等積蓄了贖身錢,便放奴婢仍和家人團聚,沒想到卻根本不給爹孃贖回奴婢的機會,逼著奴婢給大奶奶當陪嫁,奴婢埋怨老太太言而無信,更加不想終身為奴為妾,起初還懾於宗家老太太用爹孃家人威脅,只好聽令於人,不過……眼看著大奶奶讓老太太自食惡果,奴婢已經不懼威脅,從那時起,就再沒想過聽令於舊主。”
“你既然早有了這心思,為何在汾州時沒想著坦誠。”春歸問。
她實在沒法看一個真心誠意表示敬服的婢女,肩膀上立著個橫眉豎眼的魂婢,眼睛稍一正視就有一種捧腹倒地的衝動,只好維持著高貴冷豔不屑一顧的姿態。
嬌杏因為並不理解春歸的苦衷,心裡果然被這副姿態弄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好在她不需要杜撰假話,應對起來也還算順暢:“奴婢認為那時契機並不合適,一來大奶奶不會輕信奴婢,反而可能誤解奴婢是為了打消大奶奶的戒備才故意示誠;再者大奶奶在汾州時也並不需要奴婢助力。”
不像現在太師府,光斥園就有這麼多桀驁不馴的僕婢,更不說院子外頭還有虎視眈眈的人,多一個幫手當然有益無害這是嬌杏的言外之意。
“那麼你覺得我需要怎麼樣的助力呢?”春歸再問。
“奴婢私認為,和柔不值一提,關鍵是曹媽媽,奴婢疑心曹媽媽的倚仗不僅僅是先頭的大夫人。”
春歸原本沒想著信用嬌杏,卻見她竟然能夠一語中的,這份心計也實在不簡單,突然心生了惜才的念頭,原來準備的話就嚥了回去,沒再追問她詳細的計劃,只道:“你的心思我也算明白了,我也如實相告,根本就沒有讓你們為侍妾的念頭,只要你像你說那樣,對我盡心盡力,日後放你良籍送你回汾州和家人團聚我還是做得到的,不過我的性情,就是不喜底下人自作主張,如同今日你多此一舉和旁人爭執,今後可不能再犯了,接下來你也不用操心曹媽媽的事,我只交待你一件……替我盯好了嬌枝,防著她輕舉妄動惹是生非。”
渠出終於從嬌杏的肩頭上下來,滿面狐疑地盯著春歸。